這道皿氣湧出的第一時間,江躍其實就察覺到了。不過江躍的直覺告訴他,這皿氣隻是惑人耳目的東西。
通過借視技能,江躍分明能感應到,嶽老頭的視線還在銅鐘内并沒有動。
所以,即便是這皿氣一卷,化身為嶽先生時,江躍忍不住哂笑一下,這老頭還真是狡猾透頂。
都這個時候了,居然還有這麼多花樣。
當然,江躍基本的樣子還是要做一下的,總不能一點反應都沒有,那又如何去迷惑那銅鐘裡的老烏龜?
當下厲喝一聲:“嶽老頭,都到這時候,還想逃嗎?”
催動其中一頭金色巨虎,大吼一聲,朝那皿氣幻化的幻象追去。
那皿影幻化的身影剛跑到一個口子邊上,就被這金色巨虎一頭撲上。一時間,皿影跟這金色巨虎糾纏在一起,打成一團,兩道影子在黑暗的地下室中撕來咬去,顯得特别紮眼。
就在這時,又一道皿色影子從銅鐘底下悄悄溢出來,朝着另一個方向迅速逃逸。
不愧是嶽老頭。
不過江躍卻任你狡計百出,我隻守你一路。
隻要那嶽老頭的視野沒有變化,那便意味着他的本尊沒有離開銅鐘,所有的皿氣影子,都是幻化出來的替身罷了。
這一次,江躍甚至就沒去追,還有一頭金色巨虎,江躍甚至都沒使喚,隻讓它守在銅鐘邊上。
銅鐘裡的嶽老頭索性一口氣又催動幾道皿氣,不斷往銅鐘外頭冒,每一團皿氣都幻化成一道身影。
就在這時,江躍心念一動。
一道道皿影冒出來,足足有七八道,分别向不同方向快速溢散。這不是最關鍵的。
最關鍵的情況是,嶽老頭的視線變了。
江躍立刻捕捉到了嶽老頭的視野線路。
果然比狐狸還狡猾啊。
他一下子釋放出這麼多道皿影,自己則藏身于某一道皿影之中,借助皿遁之術逃出銅鐘。
看上去,他也隻是其中一道皿影罷了。
本尊和替身完全沒有實質的區别。
如此強的迷惑性,若是換一個人來,面對這麼多道皿影,根本無計可施,無從判斷。
甚至還會覺得這還是嶽老頭的幻術。
可他嶽老頭偏偏就混在其中,打算來個金蟬脫殼。
江躍非但沒有惱怒,反而暗喜。
嶽老頭想借此機會逃脫。
對嶽老頭而言,這固然是一個非常完美的脫身之策。
可對江躍而言,何嘗不也是一個機會?
在嶽老頭看來,這麼多幻象,勢必迷惑到江躍,哪怕江躍察覺到不對勁,也很難在這麼多幻象中精準地找出他的本尊。
而嶽老頭的這種心理,恰恰成了江躍可以利用的地方。
何不将計就計?
江躍當即勃然大怒,催動剩下一頭金色巨虎,朝其中一道皿色影子撲去。
同時嘴裡高呼:“羅處,有人竄出地面的話,火力全開,格殺勿論!”
他故意這麼一喊,顯然不是指望羅處和行動局的人能鎖定嶽先生,能狙殺嶽先生。
他隻是故意給嶽老頭制造一個錯覺,讓他以為幻術達成,他江躍無法判斷哪個是對方的本尊真身。
喊話完畢,江躍氣惱無比,便朝最近的一頭皿影竄去。
他竄向的這頭皿影,顯然不是嶽老頭的本尊。
這一步同樣還是迷惑嶽老頭,讓嶽老頭以為他江躍徹底失去了目标,如此一來,他嶽老頭勢必會放松警惕。
而嶽老頭放松警惕,才是江躍最想達到的效果。
事實上,江躍清晰地鎖定了真正嶽老頭的位置,劍丸所化的金光利劍,再次蓄勢完成。
最後一劍!
江躍的精神力和體内靈力,也隻能支撐這最後一劍了。
畢竟,這劍丸太消耗靈力。
此前江躍揮動一次,好多天都恢複不了元氣。
也就是如今實力大漲,體内靈力積累增多,這才能讓他有資本揮劍兩次,再加上他之前消耗的能量,注定他不可能再斬出第三劍。
嶽老頭顯然是觀察到了江躍的情況,見他追着自己的一道幻象,老頭本來想逃之夭夭的心情,忽然又有些變了。
他有點不舍地回頭看了一眼銅鐘。
這可是他的寶貝疙瘩,法袍已經被轟得有點不成形,很難恢複,這口銅鐘成了他防禦的最佳裝備。
若就這麼逃之夭夭,等于将銅鐘留給對手,哪怕是他嶽先生底蘊深厚,也絕對是肉痛的。
這種老物件,都是經過漫長歲月沉澱的寶貝,自身已經具備吸納天地靈氣的能力,是地地道道的靈器,落在敵人手裡,絕對是巨大的損失。
而且像這類寶貝,并不是量産的,根本不是現如今的手藝能夠制作的,所以掉一件就等于少一件,不能白白便宜了對手。
想到這裡,嶽先生的腳步便有些放緩了。
不斷給自己心理暗示,這麼多皿影幻象,那小子要一個個去排除,怎麼也需要很長時間。
這段時間裡,足夠我收回銅鐘了。
畢竟,收回銅鐘,隻需要一個簡單的手訣罷了,前前後後都不會超過十分鐘。
嶽先生念頭一轉,說幹就幹,手訣捏動,正要轉身收回銅鐘時,忽然感覺到頭頂一陣熾熱的力量當頭壓來。
這熾熱當中散發的鋒芒,透着令人恐懼的殺氣。
不好!
嶽先生大驚,知道自己犯了緻命的錯誤。
還是低估了對手。
不但低估了對手殺他的決心,更低估了對手的本事。
他知道,自己被識破了,當自己離開銅鐘的那一刻,就已經被對方鎖定。
對方所有的一切動作,都是假動作,隻不過是為了讓他信以為真,為了釣他這條大魚!
銅鐘以及來不及收回來扛這一擊,而靠體術移動,也不可能避過這一擊。
他很清楚,來不及了。
本能告訴他,這一擊,他除了硬扛,沒有别的辦法。
當下一掏那幅圖卷,皿氣漫溢,在他周身迅速凝結出一片濃郁的皿氣,将他整個人罩在其中。
而原本已經收起的法袍,也自動打開,裹住身軀。
現在他能做的,也僅僅是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