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好像是從冰棺之上萦繞的霧氣裡,悠然傳出的,聲波由近及遠迅速彌漫開來,隻是眨眼的瞬間,便已填滿整個屋子。
霎時,子衿三人隻覺得腦海裡一片轟鳴,喉嚨裡的音垂一陣酸癢難耐。
天地震碎間,三人不約而同地捂住了耳朵,他們試圖張合嘴巴,以分擔那道恐怖之聲的壓力,可心裡還是浮亂,散做徒勞。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青銅羅盤與五行令牌羅織的結界,也似不堪重負,搖搖欲碎。
終于,在“噗嗤”一聲碎響裡,那耀着五彩光芒的結界被無情撕裂開來。
子衿心裡一陣慌亂,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是好。高有狐卻屏住呼吸,運指于眉心,催出一團白色亮芒,以指尖之力推出,彌合那隐隐裂開的縫隙。
似是天地重合之際,那道驚天的狂笑聲突然戛然而止。
“不好,我們被包圍了!”高有狐似是想到了什麼,他的額頭早已細珠密布,剔透如芒。
“怎麼了?”子衿茫然道。
高有狐猝然道:“這是夜闌卧聽風吹術。”
“不錯,鐵馬冰河入夢來。”雅魚應聲道。
子衿愈發茫然,在他的意識裡,這聲音是從那缥缈的霧氣裡釋放出來的,哪裡會有人?
誠如高有狐所言,此刻他們确實是被包圍了,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這地下城殺手早已是裡三層外三層,圍得水洩不通了。
所謂的夜闌卧聽風吹術,諸天地之間,曾有這樣的夢魇,邪魔以靈霧幻雨,術也作雨,輔以妖術淬體,固化成流雲,缥缈于穹頂,承接如音。
也就是說,那霧氣裡的聲音,其實是自外面反射過來的,隻是由于寒氣太盛,給人造成了鐵馬冰河的幻覺。
子衿看着冰棺裡昔日活蹦亂跳的微醺,想到她與尋覓那小家夥的和諧,心裡一陣絞痛。
高有狐拍了拍他的肩:“子衿兄弟,我看咱們還是先撤吧,反正人已經死了……逃出去在想辦法。”
“不行。”子衿卻固執道:“我一定要把她的屍身帶走。”
“可……這……”高有狐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雅魚也是亂了分寸,不知該如何是好?以她對子衿的了解,他是絕不會丢下她的屍體不管。
僵持間,另一道同樣陰邪的聲音破門而入。
“不用走了,我已經給你們準備好了三口同款的冰棺。”
話音剛落地,蘇掩父子便帶着數十名紅衣殺手,氣勢洶洶地走了進來。
子衿與父子倆對視了一眼,方才知道又中了這倆狗東西的奸計,可現醒悟在好像已經為時已晚?
高有狐卻甚是迷茫,他不認識蘇掩父子,可他心裡也清楚,這是來者不善。
對峙間,回春一臉淫笑道:“子衿少俠,别來無恙啊!沒想到吧?咱們這麼快就又見面了,嘿嘿!”
霎時,子衿勉強一笑,他并沒有被回春激怒,好像已經習慣了這對爾虞我詐的父子,一切有違常規的騷操作。
蘇掩指着子衿的鼻梁罵道:“畜生,你殺死少康師兄還不夠,現在竟又親手殺了微醺,你喪心病狂,簡直禽獸不如。”
此言一出,子衿忽然臉色驟變,他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這是蘇掩父子故意設的圈套,目的就是嫁禍他殺害微醺。
這樣一來,子衿就同時惹上了兩股勢力,一股是終南山派,一股是寶雞城。無論哪一股勢力,都足以讓這個初生牛犢的少年死無葬身之地。
蘇掩痛恨他,痛恨他身份比自己尊貴,痛恨身邊的人都向着他,更痛恨他明明不如自己,還意外突破九重天修為,好像世間所有的光都在圍繞着子衿轉。
而自己,好像是一個不存在的笑話,卻又時時成為别人的笑柄。
“卑鄙!”子衿目光如炬,全身的青筋突然暴起,袖袍微微鼓動。
承影劍似是感受到了他的憤怒,竟也在他的手心裡劇烈顫動,發出陣陣刺耳的轟鳴聲。
蘇掩看到他有苦難言的神情,瞬間感覺心裡舒服了許多,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他喜歡看到他痛不欲生的樣子。
蘇掩冷哼了一聲,繼續往傷口上撒鹽:“我看你還是乖乖束手就擒,我把你這個逆徒送回終南山,看在同門師兄弟的份上,我可以替你求情,讓墨染上仙給你留個全屍。”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加重語氣道:“你看,怎樣?”
子衿怒而不語,手裡的承影劍顫動得愈發不可收拾。
蘇掩的目光卻突然瞟向了子衿身旁雅魚,挑釁道:“想必這就是你的生死眷侶吧?你放心,你死了以後,我會替你好好照顧好她的,這麼個如花似玉的女子,我會好好疼她,絕不可能把她賣到窯子裡。”
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