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都沒聽說過這個名字,江湖上似乎也沒有這号人物。
陸雁冰察言觀色,說道:“師兄是何等身份,若要見他,便派人送一封請帖,讓他到齊州會館見師兄,難道他還敢拂了師兄的面子?”
李玄都反問道:“若是人家果真不賣我的面子呢?我還要殺上門去不成?”
“那就殺上門去,直接掃平了他,給他臉了!”陸雁冰理所當然道。
李玄都搖了搖頭,隻覺得對牛彈琴。不過李玄都又轉念一想,陸雁冰在清微宗、帝京多年,從來都不是愣頭青,這番言辭不像她該說的話,倒像是在故意裝傻充愣。
李玄都笑了笑,說道:“如果我讓你去拜訪這位乞丐王,他會見你嗎?”
陸雁冰一怔,遲疑道:“應該會吧?”
李玄都玩味道:“怎麼,大劍仙的弟子、清平先生的師妹,見上一面都不行?這位乞丐王是看不起大劍仙?還是瞧不上我這個清平先生?”
陸雁冰立刻改口道:“當然能見。”
“滑頭。”李玄都笑罵一句,卻也沒有與陸雁冰過多計較,轉而望向沈霜眉,“沈姑娘,你覺得此事與丐幫有多大的幹系,是丐幫親自動手呢?還是向丐幫拜過山頭的外來之人?”
沈霜眉沉吟道:“我更傾向于第二種可能,畢竟兔子不吃窩邊草,丐幫紮根帝京多年,做事一向極有分寸,不可能牽扯到一位官家小姐的身上,更像是外來人不知輕重。”
李玄都點了點頭,心思卻不在這個案子上,思緒飄遠。
如果有朝一日拿下了帝京,這個所謂的丐幫卻是帝京身上的一個膿瘡,必須要盡早拔除,而想要拔掉這個膿瘡,必然要有大量基層官吏填補這方面的空白,不知遼東是否有這樣的能力。
沈霜眉望着李玄都,心中還是有些忐忑。這也是人之常情,她不是聾子,自然聽說了好些關于清平先生的事迹,不說那些江湖上的故事,隻說前不久清平先生生生打死了青鸾衛都督丁策的事情,便讓她受到了極大的震動。打死人也就罷了,關鍵是此事在帝京城中竟是沒有掀起滔天巨浪,甚至沒有人拿此事說嘴,這就很恐怖了,前者隻是說明清平先生修為高絕,後者卻彰顯了清平先生如今的滔天權勢。
這樣一個名副其實的大人物,怎麼會理會這等小事?
不過出乎沈霜眉的意料之外,發迹之後的李玄都并未盛氣淩人,還是十分平和,而且也沒有對這等事不耐煩。
李玄都的想法倒是很簡單,都說富不易妻貴不易友,不能因為自己富貴發達了便不認從前的老朋友,現在沈霜眉這位老朋友遇到了麻煩,自己伸手幫上一把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隻是他現在很忙,隻是因為秦素和甯憶還沒有消息這才有了片刻閑暇,不過兩人那邊很快就會有結果,所以他不可能跟着沈霜眉去查案子。
不過李玄都身旁倒是有一個閑人,就是他的師妹陸雁冰。什麼叫親如兄妹?那就是李玄都平日裡對待陸雁冰很寬容,不但不會計較陸雁冰的小錯,而且還能包容陸雁冰的許多不足,可到了關鍵時候,支使起陸雁冰也不會客氣手軟,這便是不當外人了。
說句不好聽的,兩人一起從小長大,互相知根知底,根本沒有裝腔作勢的必要。于是當李玄都把目光轉向陸雁冰的時候,陸雁冰已經有了幾分明悟,說道:“師兄日理萬機,脫不開身,我願為師兄分憂。”
李玄都忽略了陸雁冰中的譏諷,說道:“很好。正好你做過青鸾衛的右都督,對帝京不陌生,也有些辦案的經驗,你幫沈姑娘把這個案子查完,若是遇到什麼難處,可以來找我,我會讓蘭夫人出面幫你。”
陸雁冰心中稍定。她不怕與人打交道,她最大的難題是自己修為不足,與人動手缺乏底氣,不過她在大真人府中見識過蘭夫人的修為,比起二師兄也不遑多讓,與白繡裳在伯仲之間,有蘭夫人保駕護航,她便沒什麼好怕的,再者說了,就算蘭夫人不行,還有自家師兄。
沈霜眉卻是心中苦笑,青鸾衛都督府也辦案子,可辦的不是這種案子,而是那種抄家滅族的欽案,讓他們拷打犯人、問口供、抄家,乃至于刺探情報、暗中刺殺,都算在行,唯獨讓他們辦這種案子,那和外行便沒有太大區别。
隻是李玄都的一番好意,沈霜眉也不好拒絕,隻能應下謝過。
又是閑談了片刻,李玄都起身告辭,他已經沒了繼續逛下去的興緻,打算返回齊州會館。不過陸雁冰卻是留了下來,從現在開始,她就是沈霜眉的幫手了,而且李玄都特别用傳音交代了,不許她仗着修為欺負沈霜眉,查案要以沈霜眉為主。
沈霜眉聽說過陸雁冰,卻不曾打過交道。陸雁冰也隻知道沈霜眉這号人物,也不曾放在心上,所以這還是兩人第一次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