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立東在大姑家停留了半個多月,幹啥了呢?出海。
先是跟李愛國的漁船出海捕魚。那天飯後,跟着李愛國又準備了一天,包括采購陳立東和李太順的靴子、手套、棉大衣等物資。3月28日,揚帆出海。沒有帆,李愛國的船是柴油機動力體長十幾米的小型拖網船。
今年盤山的春季捕魚季是從3月20号開始的。李愛國說開海那天,他們村的十幾條船開到遼河灣二界溝,在祭祀現場,鑼鼓齊鳴,祭師帶領漁民祭禮,祈求航行平安、漁業豐收。然後近百條漁船揚帆起航,趁着潮汛,順潮而出,駛向遼東灣腹地水域捕魚。同時,岸上點燃爆竹,為出海漁船讨個好彩頭,一年一度的北方春季捕魚季就此開啟。
這次是第二次出海,李愛國家的這種木頭船跑不遠,盡管船上預備了柴油、煤氣罐、食用油、大米、蔬菜,但是因為船小,撒幾網就載不下了。出海往返一次頂多3天,出海回來到二界溝出售魚獲,有魚販子包船,不論魚、蝦、蟹、貝類、海參,全部收走。
這次陳立東和李太順都上了船,船上有李愛國和孫春燕兩口子,還有一個跟船的小夥計,叫唐志軍,歲數跟陳立東差不多。
陳立東的出海初體驗很不好,早上出發的時候很興奮,看着海岸遠去,深入大海懷抱,就有了一種海闊憑魚躍的沖動,他甚至扶着船幫啊啊啊地吼了幾嗓子,李愛國和孫春燕兩口子對視一眼,揶揄地一笑。
到中午的時候,不知是進入了深海,還是漲潮的原因,海面上的風大了,浪潮翻湧,木殼船沖風破浪,颠簸地厲害。陳立東把自己用繩子拴住,哇哇地吐了起來。
中午夥食是米飯、炖土豆、海鲫魚湯,陳立東一口沒沾。折騰到下午兩三點,陳立東把膽汁都吐淨了,浪頭也小了,他才舒坦些。
傍晚的時候,李愛國、孫春燕和唐志軍開始戴上手套放拖網,整條拖網是整理好放在船尾部的,船尾是平沿開口狀。船向前開,網自動墜入海裡,人站在旁邊撥弄一下網上的綱繩,拖網有50多米的樣子,放完後是20多米長的浮漂。
網撒下去,人也沒什麼事情了。陳立東以為船長會看着海面,尋找魚群,哪裡魚多船往哪開,但實際上根本不是那麼回事,李國愛沒有神神秘秘找魚潮。拖網撒下去,船行駛的就是一條直線。李愛國告訴他,想找魚群得安裝聲呐,裝那玩意得十幾萬。
晚上李愛國拿出了白酒,給陳立東和李太順意思意思。夜裡很枯燥,柴油機還在轟響,伴着船舷嘩嘩的水聲。李愛國在機艙守着,其他人窩在狹窄的船艙裡輪換着睡覺。船艙一股腥臭味,還有柴油的味道。海裡晚上溫度很低,陳立東用一條毛巾捂上口鼻、裹緊羽絨服、外邊再蓋一件軍大衣,遲遲不能入睡。
早上六點來鐘的時候,李愛國他們他們三個穿上到兇的皮衩,開始起網。
收網是機械操作,用船上的柴油機帶動絞盤,卷起綱繩,網被慢慢收回來。
這次魚獲很多,也很雜,有黃花、鲅魚、鲈魚、舌鳎、黑頭、八爪,夾雜着海參、面包蟹,大概有五百來斤的樣子。
先一股腦倒進船艙,然後清理拖網,把拖網再次放下去,之後才開始分揀船艙的魚獲。陳立東和李太順兩人穿上靴子、帶上手套,幫忙分揀,相同的魚獲放進同一個筐裡,個頭小的魚蝦蟹再扔回海裡。魚獲分揀好後,擺在魚艙裡,再抽上海水,保活或者保鮮,現在天冷,也不用加冰制冷。
到中午的時候,再起了一網,就沒有早上那網收獲多了。下午拉完最後一網,估計是到了近海的原因,收獲的梭子蟹、蝦爬子、海螺很多,魚類就少了。這一網收起來,就不再下網,而是往回趕,不到四點已經回到了二界溝。
船靠上岸,綁緊了纜繩,李愛國上岸去找魚販子。沒多會兒就來了一輛單排車,衆人把船艙的海鮮一筐一筐往上搬,李愛國盯着過磅、計數,然後結算、點錢。據李愛國說,這一趟除去油錢,能賺三千多塊。
當然,要賺這份錢并不容易。接下來李愛國要檢修漁船、縫補拖網,華夏從八十年代就已經實施休漁期制度,出海捕撈作業的時間限定在春秋兩季。所以漁民賺錢并不容易,拖網刮壞、甚至脫失也不罕見,遇到風暴天氣、船毀人亡也有發生,這行就是掙個皿汗錢。
海也出了,魚也撈了,大夥以為陳立東該返程了。不曾想,返家後,陳立東聽李愛國說,他們家的木船是二界溝排船廠制造的,陳立東就慫恿李愛國帶他去二界溝船廠看看。
李太順不想陪他浪,就開車回家打點行裝,過幾天再來接他。大姑父孫鎮遠也回家去收拾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