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烽看着她,問道:“剛剛,為什麼不讓給心平買那串手串?”
“……!”
南煙的心微微的一跳。
她擡頭看向祝烽,卻見後者正用平靜,卻充滿着探究意味的目光看着自己,雖然隻是一件小事,但他似乎從自己的态度裡,讀到了什麼。
“為什麼不給她買?”
“……”
“不過是一串手串罷了。”
南煙沉默了一下,說道:“不過是一串手串罷了,我隻是,不想讓她被人寵壞了。”
“為什麼?”
“……”
“朕——我的女兒,為什麼不能被寵壞?”
“……”
南煙又沉默了一會兒,雙手握着那茶杯,感覺到茶水帶來的溫熱,的确驅散了不少的寒冷,但她也知道,那種溫熱隻是暫時的,在這樣的天氣裡,不一會兒,寒風就會将水的溫度帶走。
她慢慢說道:“現在有人寵着,若将來,沒有人寵了呢?”
“……”
“若将來,寵她的人離開了,或者,改變了,她該怎麼辦?”
“……”
“與其讓她到那個時候難過,不如一開始就不要寵着她,讓她知道,這個世間是殘酷的,沒有什麼——會永遠。”
“……”
聽到她的這些話,祝烽的眉頭皺了起來。
他隐隐的感覺到,南煙這些話,并不隻是在說心平。
更好像是在說她自己。
在失憶之後,遇到她之後,他們之間也有過一段很美好的時光,更不用說失憶之前,她是唯一一個,在自己登基之後,為自己生下孩子的妃子,還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她冊封為貴妃。
可見那個時候,他們有多相愛。
自己,有多寵她。
但是——
前些日子發生的事,她所受到的委屈,讓她對一切,甚至包括自己,都産生了懷疑,她認為一切都是會消散,會流逝,不會有什麼永遠。
她的這種認知,讓祝烽心裡隐隐的有些惱火。
半晌,他沉聲道:“你又怎麼知道不會?”
“……”
南煙看了他一眼。
但,沒有再說什麼。
她也感覺到,自己剛剛的那些話,将情緒太外露了,祝烽又不是傻子,怎麼會看不出來自己在想什麼。
當皇帝的,又怎麼能容忍自己被人懷疑?
于是,她捧着茶,低頭喝了一口。
看着她淡漠的樣子,祝烽的眉頭擰得更緊了一些,不過,他開口的時候,聲音還算平靜,說道:“那串手串——”
“嗯?”
“有什麼特别嗎?”
“……!”
南煙的心又是微微一顫。
她也沒有擡頭,隻低頭看着杯子裡微微震顫的茶水,道:“沒有。”
“那你為什麼那樣看着它?”
南煙剛想要反駁,說自己沒怎麼,祝烽卻又道:“你不要否認。”
“……”
“朕看到了。”
“……”
“你看到那串手串的時候,好像想起了什麼。”
“……”
“你想起了什麼?”
“……”
他一邊說,一邊伸手,直接抓着南煙細瘦的肩膀将她整個人掰過來面對着自己,沉聲道:“上一次你告訴朕,在内閣大庫,你曾經跟朕一起燒了那些奏折。但朕再問你還做過什麼的時候,你就不肯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