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悅臉上的笑容瞬間收斂,低着頭,徑直離開。
“喂,陸總,您在聽嗎?”下屬的聲音透過電話傳了過來。
陸卿年回神,“嗯,知道了。”
挂斷電話,陸卿年的目光盯着顧子悅消失的地方。
對着别人笑的那樣燦爛,看見他就跟看見鬼一樣,他有那麼可怕?
如果不是顧子悅走那麼快,他幾乎都要以為,她是跟蹤他來到這裡。
陸卿年沒再多想,他今天來,是要跟東甯的校長商讨國際峰會的細節事情。
這次的國際峰會,華遠集團作為主辦方将地址選在了東甯大學,對此東甯校長自然同意。
雙方聊完之後便開始聊起了東甯的風土人情,陸卿年不經意地問道,“聽說,你們學校之前肇事逃逸的顧子悅已經提前刑滿釋放,不日就要回校了?”
校長點點頭,提到顧子悅的語氣中都帶着贊賞。
“是的,顧同學很優秀,在服役期間,先後跟第一研究院的衆位導師們參與研制出了兩項重要成果,并且,就之前傳的很廣的斐榮獎獲得者,其實也是她。”
陸卿年表情微動,挑眉道,“就我所知,斐榮獎獲得者,應該是李教授吧?”
“是這樣的,因為斐榮獎的特殊性,如果參賽者不親自去領獎的話就相當于放棄,但是特殊情況是可以導師領取的,所以我們校方決定先由李教授去領,之後他那裡以及我們校方都會做出澄清。”
陸卿年後面再跟校長談話時便有些心不在焉。
等回到車上,遲遲沒有開車,腦子裡面全是各種信息。
他記得,當初顧北跟林筱雪來找過他,跟他說那個成果是顧子悅的。
那個時候,那項技術對于公司而言很重要,所以他們才會三番兩次地找李炳坤商談。
如果,那時候,他知道是顧子悅的,他會不會答應他們的要求私下和解?
這個假設這會有些可笑,但是細想,他竟然無法第一時間給出答案,他在猶豫。
然而,那麼長時間以來,他去過實驗室那麼多次,顧子悅一次都沒有提。
陸卿年開始回想跟顧子悅呆一起時候的細節,然而,才剛一細想,腦補便是一陣劇痛,隻覺得整個人都開始天旋地轉。
好半響,陸卿年才從方向盤上爬起來,揉了揉太陽穴。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明明隻有回想跟夏憶安的事情的時候才會疼,怎麼現在連想顧子悅都會這樣,難道這就是被催眠的後遺症?
他的病情加重了?
陸卿年是個很愛惜自己的人,他有家人,有熱愛的事業,絕不允許自己的身體出現這樣的隐患。
當即便跟心理醫生預約了見面時間,開車去了醫院。
......
陸卿年從醫生專用的躺椅沙發上坐了起來,看了看時間,揉着眉心,“我這次睡了多久?”
“半個小時。”醫生坐在一旁,拿起他的病曆表看了一眼。
“這次怎麼這麼久?”陸卿年蹙眉,以往都隻是十幾分鐘而已。
醫生道,“你開始說,你這次頭疼是因為想起了另一個女孩?”
“是的。”
“那你之前想起這個女孩不會有這樣的問題嗎?”
“沒想過。”陸卿年坦白道。
當時他已經将顧子悅送到了興水,平常幾乎不會想起她,哪怕是從别人口中聽到她的名字,也就好像是聽到一個讓人厭惡的代号一樣,壓根不會去細想。
心理醫生在紙上寫寫畫畫,半響後道,“陸先生,我現在有兩個猜測,但并不準确。”
“說說看。”陸卿年平靜地道。
“一個呢,跟您想的一樣,那就是催眠産生的副作用,這個催眠已經影響到了你的大腦,你會不定時的因為任何原因陷入深思而産生頭疼的症狀,這個就是比較嚴重的了,畢竟您這樣的身份,不思慮是不可能的,長此以往會産生極大的隐患,畢竟大腦是人體脆弱的部分,長時間不定時的這樣刺激,對您的身體會産生不可估量的印象。”
陸卿年心頭一陣,他所擔憂的也正是這個,這就是最壞的打算了吧。
“另一個呢。”陸卿年沉聲道。
心理醫生見他這樣,扶了扶眼鏡,“另一個的話,或許對于你來說會是好消息,還記得我之前說過,您的這個催眠想要打開,是需要鑰匙的,如果之前讓您産生頭疼的是因為給您下催眠的人想要讓您忘記這一段記憶,那麼現在讓你産生頭疼原因的,就可能是你的鑰匙。”
陸卿年定定地看着醫生,他說的每一個字他都能聽懂,可是放在一起,他怎麼覺得那麼扯呢。
顧子悅,會是他的鑰匙?
那他甯願相信他是産生了催眠後遺症即将提前步入老年癡呆了。
心理醫生觀察着他臉上的微表情,自然而然明白他現在想的,也不急躁,慢慢地解釋着。
“陸先生,是這樣的,鎖催眠,具有單一性,它隻能封存您的其中一部分記憶力,比如某件事,比如某個人,可您的情況顯然是某件事,那也應該隻是對那一件事産生應激反應,也就是頭疼,您現在因為想另外的事,而這個事的起因又是因為另一個人,這就是好比是兩個房間,你忘記了這個房間裡面住着的人,但并不應該牽扯到你對另一個房間裡面住着的人,除非她的手上掌握你這扇門的鑰匙。”
陸卿年抿唇,“可你并不能确定,不是嗎?”
“是的,這隻是我就我專業而言做出的兩個可能性,我比較傾向于後者。”心理醫生扶了扶眼鏡,眼鏡下面的目光睿智而平靜。
陸卿年思考了一會,開口道,“如果是後者,那我應該怎麼做?”
“那您就得靠近她,找到解開催眠的鑰匙。”
“......”陸卿年再次有了一種甯願自己得老年癡呆的想法。
昨天他才再三警告讓顧子悅離自己遠一點,現在就得去靠近她,還是為了一個不确定的猜測。
“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心理醫生搖搖頭。
從醫院出來,陸卿年拿出手機撥出了電話,對着那邊冷聲吩咐道,“我要關于顧子悅從小到大的所有資料,盡快。”
......
顧子悅的資料提審十分順利,拿到研究院那邊申請下來的書面之後她先去了一趟警|局,又拿着蓋了章的證明去了東甯校長辦公室。
敲了幾下門之後,裡面響起“請進”之後,顧子悅才開門走了進去。
“校長,您好,我是來提......”顧子悅站定之後正要說明來意,餘光卻瞟見了沙發上坐着的男人。
雖然隻掃見他的西褲褲腿以及一隻擦得锃亮的皮鞋,可她還是本能地感覺到,是陸卿年。
一回頭,恰好和男人的視線對上。
顧子悅當即低頭,“對不起,您這有客人,我待會再來。”
說着,顧子悅就要掉頭出去。
“顧子悅,你先等等。”校長趕緊叫住了她。
顧子悅隻能頓住,回身,卻連頭也不敢擡。
“你是來恢複學籍的吧?證明給我吧。”校長和顔悅色地道。
顧子悅将手中的資料袋雙手遞到校長面前。
校長迅速地浏覽了一遍,笑着沖沙發上的男人介紹道,“陸先生,這位就是你之前問過的斐榮獎的獲得者,顧子悅同學,她可是很優秀的。”
顧子悅心頭冷不丁地跳動了一下。
陸卿年從校長那裡問過她,為什麼?難道是因為他又反悔,不想讓她好過,想要阻止校長給她辦理複學?
然而,卻忽然聽見陸卿年道,“嗯,看上去很年輕,确實優秀。”
校長笑了笑,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是啊,别看她年紀小,馬上就是研二的學生了,李教授一直都很推崇她。”
陸卿年沒有再說話,校長将資料遞給顧子悅,“好了,你回去複習下吧,準備一下年後的補考。”
“好的,謝謝校長,那我先走了。”顧子悅接過文件袋就準備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