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長相思.1》 14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今日會有一個盛大的聚會,小炎灷将為所有優勝者頒發獎勵。
清早,蓐收就穿戴整齊,帶着侍從離開了。
小六賴着不肯起來,硬是被玱玹和阿念弄了起來,洗漱完、吃過飯,玱玹帶着小六和阿念去湊熱鬧。
玱玹對小六說:“其實赤水秋賽最好玩的就是最後一天了。剛來時,衆人都挂慮着比賽,沒有人有心情遊樂,現在所有的比賽都結束了,明日就要踏上回家的旅程,正好縱酒狂歡。”
來到赤水岸邊,小六發現玱玹說得果然不錯。
赤水岸邊的草仍綠着,好像一條長長的綠色地毯,白色和黃色的小雛菊點綴在地毯上,沿着河岸而行,就好像在看一幅衆生百态圖。
一隻隻肥美的羊正在篝火上炙烤,一壇壇烈酒被打開。這才剛過晌午,已經有人喝醉了,他們敞開衣袍,迎風而嘯,有人比賽着往赤水裡跳,有人撫琴高歌,有人抱頭痛哭,有人在摔跤打架,有人躲在樹蔭中擲骰子賭博。遠處還有一大群人圍成圈,男男女女混雜一起,踏歌而舞。
踏歌剛開始是慶祝豐收、祭祀天地的活動,人們為慶祝收獲的喜悅,圍聚在一起,高聲歡歌,用手打着拍子,腳踏節奏而舞。漸漸地,踏歌形式越來越廣泛,月圓時,人們會月下踏歌,離别時,人們會踏歌送行。
小六和玱玹帶着阿念擠進人群,沒想到竟然看到了神農馨悅。馨悅顯然是女子中領頭的,她梳着利落的辮子,穿着窄袖的衣衫,和幾個女伴挽着彼此的手,邊唱邊跳。和她們一起踏歌的幾個男子常常踏錯節拍,惹來陣陣善意的哄笑。
馨悅看到了玱玹,唇邊溢出笑意,眼中卻含着挑釁,直勾勾地盯着玱玹。也不知道誰推了一把,玱玹被推進了踏歌的隊伍中。玱玹不同于那些養尊處優的貴族子弟,他在民間生活過多年,踏歌曾是夏日夜晚最好的娛樂,每個有月亮的夜晚,一群小夥子約好,圍住村裡美麗的姑娘踏歌。很多夥伴的女人就是這麼踏歌踏來的。玱玹笑了笑,自然而然地随着歌聲的節奏,搖晃着身子,扭腰、擺胯、踢腿、揚手。他的歌聲悅耳、他的身姿剛健、他的步履優美,一舉一動都散發着最濃烈的雄性美。
也不知道是被人群所擠,還是兩人都有意,玱玹和馨悅漸漸地面對面踏歌,被衆人簇擁在中央,成了領舞者。
小六正看得津津有味,阿念一扭身,朝人群外擠去,小六趕緊追着阿念往外走。阿念沖到河邊,氣鼓鼓地說:“不要臉!真不要臉!”
小六站到她身旁,“神農氏雖曾是中原的王族,可現在已經是軒轅子民的一部分。軒轅民風奔放熱烈,馨悅在軒轅城生活過幾十年,男女一起踏歌很正常。”
阿念猛地轉身,想說什麼,玱玹跑了過來。阿念看到他,臉色好看了許多,語氣卻依舊帶着惱怒,“我看哥哥玩得很開心,怎麼不玩了?”
玱玹不在意地笑笑,正色說:“再好玩,也沒妹妹的安全重要。”
阿念抿着唇角笑了起來,玱玹對阿念和小六叮囑:“這裡人多,你們不許亂跑。”
小六點頭,她和阿念的組合的确太不安全了,阿念是個惹禍精,小六完全沒信心能護住她和自己。
三人去買了幾塊烤鹿肉,正在吃,馨悅拉着一個男子走來,男子和馨悅長得很像,可相似的五官,卻因為細微處的不同,形成了截然不同的氣質。馨悅活潑妩媚,少年卻沉穩幹練。玱玹笑着和他們打招呼,對阿念和小六介紹:“這位是赤水豐隆,馨悅的孿生哥哥。”
阿念知道赤水豐隆的分量非同小可,微笑着站起,盈盈行了一禮。赤水豐隆看她舉動間展現的教養絕非一般人家,也不敢怠慢,微笑着回禮。
小六嘴裡塞滿了鹿肉,手上還油膩膩地抓着一塊,隻能虛虛抱拳做禮,阿念和馨悅同時不悅地盯了她一眼。一個怪她沒給哥哥玱玹長面子,一個怪她不尊敬哥哥豐隆。
豐隆對玱玹說:“不知你們可認識塗山璟?”
玱玹含糊地說:“青丘公子璟的大名當然聽說過。”
豐隆說:“爺爺為了培養我的經營之道,曾把我送到青丘,讓我和璟一起生活學習,我們相處很是投契,可以說璟是我的師傅,也是我的至交好友。”
小六這才想起前幾日曬太陽時,她看到和璟乘船而過的人好像就是豐隆。
馨悅說:“意映是我的好友,她訂婚前,我還和她一起去黑水遊玩過。璟哥哥和意映姐姐是我和哥哥的好友。這些年,發生了一些事情,他們能相聚很不容易,所以我和哥哥想為他們慶祝一下。”
豐隆道:“不僅僅是為他們慶祝,也是表達我們的心意,能再見到璟,我真的很開心。”豐隆溫和地看了一眼馨悅,馨悅說道:“今晚爹爹舉行大宴歡送衆人,我和哥哥會在船上為璟哥哥和意映舉行一個小宴。”
豐隆道:“本來邀請的都是些以前就熟識的朋友,妹妹提議請你們,我很歡迎你們來,我想我的朋友也都會願意認識你。”
小六仔細打量了一番豐隆,這個邀約表明,他願意引薦玱玹進入他的朋友圈子,光靠馨悅的一個提議恐怕還不夠,而是他自己認可了玱玹,看來玱玹那幾日沒白在赤水府養傷。
玱玹自然也明白,笑道:“謝謝你的邀請,我不勝榮幸。”
馨悅和豐隆告辭:“還有許多事要準備,我們就先行一步,晚上見。”
玱玹和阿念施禮送客,豐隆又看了一眼阿念,才帶着妹妹離開。
阿念坐下,恨恨地對小六說:“看看你的樣子,和幾輩子沒吃過鹿肉一樣。”
小六對玱玹說:“你們去吧,我要回去睡覺。”
玱玹切了塊鹿肉,慢悠悠地說:“我倒希望你去親眼看一看。”
小六笑着把他切好的鹿肉奪走,塞進嘴裡,“我一直很清醒,不會發生你擔心的事。”
阿念看看玱玹,再看看小六,“你們到底在說什麼?為什麼我聽不懂?”
玱玹對阿念說:“我們在說男人都花言巧語,你可千萬别被欺騙了。”
阿念眼珠子轉了轉,問玱玹:“你也是嗎?”
玱玹笑:“我也是!”
阿念的眉頭皺起,緊咬着唇,不過很快就又笑起來,“剛才你說的是真話。”
玱玹笑着把小六拽起來,“我們去那邊看看。”
太陽西下時,玱玹帶阿念去赴宴,玱玹本想找蓐收派人護送小六回去,小六不耐煩地對玱玹說:“你看我是花盆裡養的花嗎?還需要人搬來搬去?沒有阿念的話,我哪裡都去得。你們去玩你們的,我會去找自己的樂子。”
玱玹隻得狠狠地敲打了小六幾下,“不要回去太晚。”
越到晚上,人們玩得越瘋狂。小六擠在人群中,飲酒作樂,可不知為何,總覺得自己好像戴着面具,外在的自己在投入地玩樂,大聲地叫、大聲地笑,内裡的自己卻隻是冷漠地看着。周圍并沒有認識的人,她在演戲給誰看?
小六笑,原來自己欺騙自己并不是那麼容易。
赤水河上突然騰起幾朵煙花,照亮了夜空。原來是一艘船上正在放煙花,人們湧到岸邊觀看。小六被人潮推着,竟然被擠到了最前面。
赤、橙、黃、綠、青、藍、紫……各種顔色、各種樣子的煙花綻放在船的上方,映照得立在船頭的兩人分外清楚。男子穿着天青色的衣衫,靜靜而站,清隽飄逸,有若山澗中的青柏修竹。女子身材高挑,一襲水紅的繡花曳地長裙勾勒得她纖腰隻堪一握。她好似喝醉了,半仰頭驚訝地看着煙花,踉跄走了幾步,身子搖搖欲墜,差點跌倒。男子伸手扶住她,她軟軟地倚在男子身上,猶如美麗纏綿的菟絲花。
船漸漸地駛遠了,帶着那些五彩缤紛的煙花一起離開了,人群漸漸地散去。
小六仍舊立在岸邊,面對着黑黢黢的河面。很奇怪,意映并不是小六見過的最美麗的女子,可煙花綻放下,她的踉跄、跌倒、扭身被扶起、軟軟地倚靠,都帶着一種女性特有的纖細優雅,那種美麗深深地擊中了小六,讓做了一兩百年男人的小六又是羨慕,又是自慚。
直到深夜,小六才回到驿館。
走進屋子時,玱玹披着件外袍,坐在燈下,一邊看書一邊等她。
玱玹拍拍身旁,讓小六坐。
“你去找了什麼樂子?”
小六微笑着說:“我突然想找一條美麗的裙子穿。”
玱玹說:“我們的祖母可是天下萬民尊奉的蠶神,世間最巧奪天工的綢緞和衣物都出自她的弟子之手,我會讓她們給你做無數美麗的裙子。”
小六輕聲說:“可是我怕我太久沒穿裙子,會不習慣。”
玱玹盯着她,“你在擔憂什麼?”
“我怕讓你們失望,因為你們的失望,我又對你們失望。”
“你們是誰?如果是指我和師父,我們永不會對你失望。如果還包括别的男人,小夭……”玱玹的手放在小六的肩膀上,“不要給自己希望,自然不會失望。”
小六撲哧笑了出來,“還以為你會有什麼高招。”
玱玹拍了拍她,“不要胡思亂想了,好好休息,等我們回高辛,師父會給你一個驚喜。”
小六點了下頭。
玱玹走出去,輕輕地關上了門。
第二日,他們坐船返回高辛,令人意外的是馨悅和豐隆居然來為玱玹送行。顯然,經過昨晚,豐隆和他的朋友們對玱玹很認可。
阿念又高興又煩惱,小六倒是很純粹地高興。不管怎麼說,玱玹來赤水秋賽的目的已經達到。
船馬上就要開時,一個仆人匆匆跑來,對玱玹行禮,把一個大藤籃子奉上,“這是我家公子的餞行禮,祝公子一路順風,将來若有機會去青丘,務必通知塗山家。”
玱玹接過禮物,“請幫我轉達謝意。”
豐隆笑道:“真沒想到你和璟居然能投緣,可喜可賀!”
玱玹再次感謝豐隆的款待,豐隆也再次表示有機會再聚。
船緩緩駛出了碼頭,漸漸地速度越來越快,已經老遠了,馨悅依舊站在岸邊。
阿念皺皺鼻子,得意地哼了一聲,對玱玹說:“那位青丘公子璟看着有點冷淡,對哥哥卻真不錯。昨天晚上曋家和姜家的那三個臭小子對哥哥出言不遜,還故意刁難哥哥,想讓哥哥出醜,幸虧豐隆和璟幫哥哥。”阿念很清楚,那種場合如果第一面表現得不好,将來即使能成功融入,也要多花費幾倍的努力。
玱玹看已經望不見碼頭,回頭找小六,發現小六已經找了個避風又能曬到太陽的地方舒服地躺着。
玱玹拉着阿念走到她身邊坐下,阿念把小六蓋在臉上的草帽奪走,有些羨慕又有些不屑地說:“你這人真是不管在哪裡都能看上去那麼惬意逍遙。”
玱玹打開璟送來的大藤籃子,幾個小竹簍,分門别類地裝的全是吃食,還有四瓶酒,阿念笑道:“這禮簡直就是給小六這饞貓送的啊!”
玱玹笑着搖搖頭,踢了小六一下,“起來吃東西了。”
小六懶洋洋地爬起來,“給我個鴨脖子。”
玱玹把裝鴨脖子的小竹簍子放到小六手邊,小六拿起個鴨脖子啃着,竟然是她在清水鎮時最愛吃的味道,簡直和老木做的一模一樣。
小六拿起一瓶酒,嘗了一口,也是以前喜歡喝的青梅酒。小六歎了口氣,卻不知道是為自己,還是為璟。
回去的路程感覺很快,晚上呼呼大睡,白天吃吃零食、擲擲骰子、曬曬太陽、吹吹風,感覺沒有多久,他們就回到了五神山。
蓐收自帶人去向高辛王複命,阿念去看母親,玱玹和小六回華音殿。
中原已經很涼爽,高辛卻暖和得還有點偏熱,玱玹和小六洗漱後,換了單薄的夏衣,坐在庭院中乘涼。
小六躺在涼榻上,和玱玹說着說着話,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隐隐約約地聽到人說話,她睜開眼睛,看見除了父王和玱玹,竟然還有兩個人,小六忙一骨碌坐了起來。
那兩個陌生人,一位是年輕男子,穿着黑衣,面容俊美,長眉入鬓,一雙美麗的狐狸眼,本該顯得輕佻,可他看上去很是端穆;一位是白衣少年,身量還未長足,五官精緻,碧綠的眼眸,透着兇煞氣。
小六心跳如擂鼓,卻不敢張口,緊張地去看高辛王。
高辛王還沒開口,白衣少年突然化作一隻通體潔白的琅鳥飛撲向小六,狠狠地啄了下去。小六抱頭鼠竄,卻怎麼躲都躲不開,撲進了高辛王懷裡,“父王,救我。”
高辛王擋住了琅鳥,“烈陽,算了。”
烈陽停下,飛落到黑衣男子的肩頭,黑衣男子看着小六,眼中隐隐有淚光。
小六倚着高辛王,看向他,“你是阿獙?”
男子點了點頭,化回了原形,是一隻黑色的獙獙。小六知道妖族一旦修成人形,都很忌諱在人前露出原形,可阿獙為了不讓她覺得陌生,毫不猶豫地變回了原形。
小六蹲下,用力抱住了阿獙的脖子,“對不起,我讓你們擔心了。”
阿獙說:“是我們沒有照顧好你,你平安回來就好。”獙獙在狐族以叫聲悅耳動聽聞名,阿獙的聲音低沉悅耳,十分好聽。
小六想起他已是男身,有些不好意思,放開了阿獙。
阿獙和烈陽的心内都湧起了難言的傷感,小夭雖然是阿珩(hénɡ)(1)生命的延續,可她畢竟不是她的母親。
阿獙對小六說:“陛下和王母說了你的狀況,你體内的神器叫駐顔花,是玉山和桃林幾十萬年自然蘊化而成的神器,能令人容顔永駐,也能幫人變幻形貌。”
小六忙問道:“那王母能幫我取出駐顔花嗎?”
阿獙搖頭,“王母取不出,但王母能幫你顯出真容。”
小六屏息靜氣,一瞬後,她轉身,伏在高辛王的肩頭,眼淚無聲地湧出。一會兒後,她悄悄擦去眼淚,轉回身看着阿獙,“我們要去玉山見王母嗎?”
“是的。”
小六對高辛王說:“我想立即去。”
高辛王颔首同意,“讓玱玹陪你一起去,等你回來時,我就昭告天下,高辛的大王姬平安歸來。”
小六點了下頭。
阿獙對小六說:“我來帶你,烈陽帶玱玹。”
小六對阿獙說:“那麻煩你了。”小六坐到阿獙背上。
烈陽的身軀變大,玱玹先向他恭敬地行了一禮,“有勞了。”才躍到烈陽的背上。
阿獙和烈陽騰空而起,向着玉山的方向飛去。
到玉山時,小六十分緊張,可當她落下,看到和她離開時一模一樣的一切,不禁笑起來,所有的緊張都煙消雲散。大荒的民謠說:一山遺世獨立,二國虛無缥缈……玉山的确遺世獨立,時光在玉山好像靜止。桃林千裡,連綿不絕,朝映流金晨光,晚浴流彩霞光,絢爛無比的景緻,卻年年日日都一模一樣,連每日的溫度都幾千年、幾萬年不會變。
從掩映在桃花林中的長廊走過,因為王母不喜喧嘩,侍女本就不多,而看到她的侍女表情沒有絲毫異樣,欠身行禮,安靜地讓開。一路行來,除了他們的腳步聲,再不聞其他聲音。
小六忍不住想制造聲音,她對玱玹說:“哥哥,看到了嗎?如果再讓我選擇一次,我依舊會逃。我甯願颠沛流離,也不喜歡這種死亡一般的安逸。”
玱玹低聲道:“别亂說話。”
王母站在瑤池畔,身後是千裡桃林,身前是萬頃碧波。
她轉身,看向玱玹和小六,蒼老的容顔,死寂的眼神,讓整座玉山都枯槁。
玱玹和小六走到她身前,小六心中一酸,跪下,玱玹也随着她跪倒。
王母冷冷地說:“起來吧。”
小六和玱玹磕了個頭後才站起來。
王母拉起小六的胳膊,握着她的脈門,檢查她的身體。一瞬後,王母放開小六,淡淡說道:“隻要你留在玉山,我也許有辦法能幫你重新修煉回高深的靈力。我的壽命隻剩一兩百年了,如果你願意,可以做下一任的王母,執掌玉山。”
也許執掌玉山是大荒中很多人夢寐以求的東西,可小六太清楚玉山禁锢住的是什麼了,她毫不猶豫地說:“我甯願像現在這樣,知道明天的生活,卻不知道明年的生活,不會太刺激,也不會太無聊。”
王母隻是點了下頭,表示聽到了,她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就好似世間不管發生什麼都不會讓她動容。王母指間長出一根桃枝,她用桃枝輕輕點了小六的額頭一下,小六的額頭中間浮現出一朵桃花形狀的绯紅胎記。
小六問:“駐顔花是玉山的神器,為什麼您不能幫我取出它呢?”
王母淡漠地說:“這世間我做不到的事情很多。”
小六問:“究竟是誰把玉山的神器封進了我的體内?難道不是你嗎?”
王母冷漠地說:“誰封印的并不重要,你隻需知道現在我能幫你。你雖然體質特異,可如今靈力低微,将來勢必容顔衰老得比别的神族女子快,駐顔花留在你體内對你不會有壞處。”
小六問:“我什麼時候能恢複真容?”
王母說:“脫掉衣服,跳進瑤池。”
小六看了一眼玱玹,玱玹向王母行禮告退,背朝瑤池,走向桃林。阿獙和烈陽雖然是獸身鳥體,也背朝着瑤池,躲進了桃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