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叽叽~~咕叽叽~~”
環境雅緻的庭院裡,白毛球似的團子,蹲在廁屋的窗台上,看着韻芝阿姨切靈果,還聽從娘親囑咐,在外人面前努力做出不饞的模樣,憨憨哼着小曲兒,引得韻芝搖頭直笑。
而不遠處的高樓裡,也響着陣陣歡聲笑語:
“仇師姐,真沒騙你,左公子當時往台上一站,來了句‘我有一劍,未曾示人……’,嘯山老祖那表情可有意思了,感覺就像是在說‘你還有一劍?你家開劍莊的不成,怎麼沒完沒了……’”
“左劍仙當時是真有一劍,還是詐嘯山老祖?”
“自然是真的,左公子從來說一不二,後來砍雙鋒老祖的時候,那一劍不就冒出來了嘛……”
……
高樓一層,便是仇大小姐的客廳,雖然身處婆娑洲,隻是暫時的落腳之地,但仇大小姐身份擺在這裡,又是此地頂流的正道仙尊,居住環境自然不差。
客廳裡雕梁畫棟,擺有數件水墨瓷器為點綴,兩側坐席後,還放着兩扇屏風,上面畫着山水圖,分别是絕劍崖和驚露台的山水美景,想來也是為了讓仇大小姐閑暇時間看上一眼,用以回憶家鄉。
身着居家白裙的仇大小姐,在主位上就坐,手邊放着有一杯香味淡雅的茶水,眸子裡笑意恬淡,聽着秋桃繪聲繪色講解從玉瑤洲一路跑過來的各種故事。
謝秋桃向來自來熟,又常年以仇大小姐師妹自居,此時顯得十分活潑健談,就和剛從外面旅遊回來,瞧見姐姐的小妹子差不多。
左淩泉端着茶杯,坐在茶案的另一側,看着兩個姑娘閑聊他曾經裝逼的經曆,說實話臉上有點挂不住,但又不好打岔,除開偶爾低頭抿一口茶,也未曾說多少言語。
今天過來,是仇大小姐想讓他入夥,結伴過雪狼山脈,探查異族的動向,順便宰幾隻大妖,給仇大小姐的一些同門報仇。。
左淩泉答應了下來,但也不可能拉着仇大小姐就走,這麼大的事情,得由正道高層商讨,同意之後才會讓他們出發。
此時等在這裡沒回去,就是仇大小姐通報了正道這般的主事人黃禦河,也就是仇大小姐的舅舅,等着長輩的答複。
仇大小姐雖然百來歲,但放在山巅仙尊之間,這個年紀着實嫩得白裡透粉。
和其他天之驕子一樣,仇大小姐往日除開修行就是曆練,話也不多。
兩個人本來站在屋檐下,聊了些靈烨的事情,但左淩泉不好交淺言深,也不能當着仇大小姐面秀恩愛,聊了幾句就沒了話題,所以秋桃才跑來插話圓場。
仇大小姐坐在主位上,一直是聽着秋桃說,等聊到雙鋒老祖時,她心中一動,詢問道:
“聽上官霸皿說,桃花尊主好像也來了婆娑洲;桃花尊主應該一直跟着左劍仙吧?我隻在九宗待了十幾年,說起來還沒見過她老人家。”
左淩泉聽到‘老人家’,想着昨天還把瑩瑩小心肝揉得江河泛濫,心裡就有點古怪,回應道:
“桃花前輩在駝峰嶺為了庇護我,受了點輕傷,目前正在外面調養,過些日子應該就能見到了。”
仇大小姐有點好奇,詢問道:
“桃花前輩向來深居簡出,基本不過問九宗事務,這次能出來給左劍仙護道,我着實沒想到……嗯,左劍仙應該和女武神走的更近,聽說女武神和桃花前輩關系……我就挺奇怪的。”
左淩泉總不能說‘瑩瑩姐看上我了,才和我一起出來’,他對此隻能回應道:
“上官前輩不方便離開九宗,可能是囑托了桃花尊主吧。其實我也不需要人護道,就是長輩不放心。”
“長輩都是出于好意,畢竟天才夭折的事情太多了,我娘……”
仇大小姐說到此處,眸子裡閃過一絲複雜,及時打住了話語,改口道:
“我爹就是這樣,生怕我在外面出事兒,恨不得我一天給他彙報三次動向;其實我爹和我一個境界,他爽靈境後期,我初期罷了,真打起來,還不一定是我對手,哪裡護得住我。”
仇大小姐的爹,自然就是驚露台的執劍長老仇封情。
左淩泉聽見這句話,起初還有點意外,暗道:仇大劍仙道行這麼低?
但略微轉念,他才意識到,不是仇封情道行低,而是他如今道行已經有點高了。
“仇大劍仙是九宗的後備尊主,能和陸劍塵稱兄道弟,想來不止境界高低那麼簡單,仇大小姐說這話,怕是低估了仇大劍仙。”
仇大小姐知道自己親爹很厲害,但當年沒攔着娘親的事兒,讓她一直沒法釋懷,不太想聊這個,隻是笑了下。
謝秋桃大略了解仇大小姐爹娘的事情,不由就聯想起了自己幼年失散的父母,眸子裡也顯出了三分失落。
不過謝秋桃向來樂觀,即便心裡再苦,也不想讓旁人知道,及時就岔開了話題,笑眯眯道:
“對了,我才想起來,左公子在千秋樂府大展神威,好像得了……”
謝秋桃話說到一半,餘光忽然發現,左淩泉面如死灰!
秋桃察覺到不對,瞬間就反應過來——《草堂劍經》是仇大小姐娘親的東西,說出來左公子肯定得給!
左公子一給,回去靈烨姐一問,明天估計就看不到左公子了!
謝秋桃意識到問題所在,連忙改口道:
“得了一張古琴,叫青霄鶴泣,要不要我彈給仇師姐聽聽?”
仇大小姐正好無心閑聊,自然點頭。
然後秋桃就把古琴掏出來,開始彈棉花……
铛铛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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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閑談許久後,園子裡終于出現了動靜,一道人影落在了高樓外。
左淩泉轉眼看去——來人是一個身着青色長衫的男子,年齡難以捉摸,腰間挂了把銅色古劍。
仇大小姐連忙站起身來:
“三舅,你怎麼親自過來了?”
謝秋桃一聽稱呼,就知道來的人是正道這邊的大統領黃禦河,停下了彈棉花的動作,準備起身招呼,左淩泉亦是如此。
黃禦河是黃潮老祖的兒子之一,常年都在望川城坐鎮,并非近兩年才過來;雖然一直待在這蠻荒之地,但自幼出身頂流仙家豪門,氣質談吐都很儒雅,未進門就含笑開口:
“謝姑娘不必起身,青霄鶴泣這張琴,黃某也隻在書上見過幾次,據說和陽神那張‘枯木龍吟’不分高下。今日一聽,果然不同凡響。”
謝秋桃被這誇獎說得怪不好意思:
“黃劍仙過獎了,我就是瞎彈,哪裡展現得出此琴的深淺。”
“诶,不必自謙,至少比妞妞彈得好多了。當年妞妞拿着陽神的枯木龍吟彈着玩兒,把愛琴如癡的陽神,聽得差點留下心結,據說私下裡還罵了老祖一句‘你怎麼教的外孫女?咋沒見你把佩劍借給妞妞切菜?’……”
“嗤——”
謝秋桃沒憋住,直接笑出聲。
左淩泉也是一愣。
仇大小姐本來氣質冷豔,聽見舅舅揭短,直接繃不住了,臉上罕見顯出一抹羞惱:
“三舅,你從哪兒聽來的流言?陽神何時說過這話?”
“你舅娘信上說的,真假我也不清楚。”
黃禦河爽朗一笑,進入了客廳,望向左淩泉:
“左小友的名字,黃某如雷貫耳,沒想到真人還這般俊俏,以後誰再敢說‘天公對萬物一視同仁’,黃某可得把左小友擡出來,讓他們看看什麼叫老天爺偏心……”
左淩泉擡手一禮:“黃劍仙不必這般客氣,我們都隻是年輕小輩,再誇就該飄了。”
黃禦河專門過來,顯然不隻是為了誇人,他來到主位坐下,收斂笑容一聲輕歎:
“妞妞方才說要過雪狼山,我已經和陽神、老祖他們商量過了,女武神那邊也通了個氣……”
仇大小姐害怕仙君們不答應,詢問道:
“外公他們怎麼說?”
“女武神倒是直接,給了句‘生死有命,讓年輕人自己闖’,老祖和陽神卻不敢這麼放養後輩。”
黃禦河語重心長道:“你們要明白,正道的好苗子就那麼多,像左小友這種,千年不一定出一個;如今有仙君頂着,你們有所損傷,看似不影響大局,但千年之後,正道青黃不接,沒你們這樣的人扛大梁,受到影響的可不止一兩家宗門,而是整個人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