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本就做賊心虛,挨了訓斥越發緊張,再不敢分神偷瞄,全神貫注快速書寫,一炷香過後終于将混元神功的口訣再度默寫了一遍。
張墨将寫好的紙張規整順序,轉而遞給了長生,“練氣心法非同小可,一字之差謬之千裡,你再仔細看一遍,可不能有一字錯漏。”
長生接過寫有口訣的紙張逐字看閱,玉清宗此時手裡已經有一份練氣心法了,再得到這份之後一定會将兩份進行比對,倒不是擔心他會有所隐瞞,而是此事關系重大,玉清宗必須确保萬無一失。
認真看過之後,長生将那疊紙張交給了張墨,“我仔細看過了,一字不差。”
張墨接過紙張小心卷折,“他們都在等我,我這就走了,你早些休息。”
“哦。”長生随口應聲。
“玉清宗心高氣傲,與我們少有往來,此番竟然主動示好,當真是出乎我們的意料。”張墨心情很好。
長生還是有些心虛,忐忑問道,“師叔,玉清宗是怎麼說的?”
“兩儀山的行雲子主動找到我們,隻說三清同宗,明日願意鼎力相助,”張墨說道,“我大哥也沒想到他們竟然會主動示好,猜到他們很可能是沖着混元神功來的,便主動提出讓你将口訣默寫出來,交給他們以為答謝,行雲子等人自然歡喜。”
“哦,原來他們沒有主動讨要啊。”長生對行雲子的心智佩服的五體投地。
“沒有,是我大哥主動提出将混元神功還給他們的,”張墨收好紙卷兒轉身邁步,“玉清宗屈尊示好,給足了我們上清宗面子,上清宗自當投桃報李。此前上清宗與玉清宗多有隔閡,連累太清宗也一分為二,有些門派與玉清宗交好,有些門派與上清深交,經過了今晚之事,三清各宗終于摒棄前嫌,同德同心,實乃三清之幸,道家之幸。”
聽張墨這般說,長生心情大好,喜笑顔開,今晚的這步險棋算是下對了,他率先表達了誠意,玉清宗感動之下投桃報李,主動去見張善。而張善在得知對方來意之後心中感動,不等對方提出要求便主動提出歸還混元神功,此舉也讓玉清宗看到了上清宗的誠意,如此一來,三清各宗徹底化幹戈為玉帛,同氣連枝,一堂和氣。
之所以出現這種局面,主要還是因為玉清宗和上清宗的主事之人有知恩圖報之心,寬仁容人之量,而他所做的無非是順水推舟,打開了僵局,經過這件事情,他也總結出了一個道理,那就是想要别人給自己面子,就得先給别人面子。
此時外面還在下雪,長生走在張墨身旁,陪她向大門走去。
張墨說道,“我大哥原本是想親自過來的,因為混元神功為你所有,你雖然是龍虎山道人,我們也不能拿你的東西換人情,不過斟酌再三還是讓我來了,我大哥知道你聽我的,他若是來,你不一定賣他面子。”
長生開心的笑。
“我大哥雖然脾氣不好,卻是慧眼如炬,了然人情,”張墨說道,“他還特意讓我叮囑你,明天的比武千萬不要參加,更不要上場,你現在是朝廷命官,如果代龍虎山打擂,有些人會心生不滿。”
“好。”長生點頭,他自然知道張墨口中的“有些人”是指誰。
二人說話之間來到門口,見長生來到,門外的衙役急忙上前見禮。
“好了,我走了,你回去吧。”張墨邁步走下台階。
長生沖衙役們擺了擺手,轉而快步跟上了張墨,随她一同往東去,“師叔,明天你會上場嗎?”
“那是自然,”張墨點頭,“龍虎山是擂主,我大哥要留在最後,我明天會第一個上場。”
“我們明天有勝算嗎?”長生問道。
“鹽幫會和我們一起,再得玉清宗助力,一個總擂主應該沒問題,”張墨說到此處話鋒一轉,“不過也難說,少林寺,般若寺,大吉寺,他們肯定是一起的。你比武招親時打死的司徒陽剛是閹黨的人,四大山莊自然會聽命于閹黨,丐幫已經投靠了朱全忠,朱全忠與閹黨乃一丘之貉,而白日裡丐幫聯合了無雙城,故此明日丐幫,四大山莊,無雙城一定會共同進退。”
“照你這麼說,三方幾乎勢均力敵。”長生說道。
“表面上看是的,”張墨說道,“不過丐幫的龍颢天師出少林,雖然已被少林寺逐出山門,卻終究還有幾分香火情分,難保他們不會與少林寺聯手。”
“少林寺會跟閹黨攪在一起?”長生皺眉。
“少林寺乃名門正派,多有忠君愛國之舉,自然不會與閹黨沆瀣一氣,”張墨說道,“但是道佛曆來不合,五十年前唐武宗滅佛,導緻佛門寺院被拆毀了四千六百多所,強令還俗的僧尼足有二十六萬人,而唐武宗之所以滅佛是因為此人信道,故此和尚便将這個大烏龜畫到了咱們身上,而後信佛的宣宗繼位,佛門得以快速恢複,而今已經恢複了元氣,此番公平打擂,難保他們不會趁機一雪前恥。”
二人說話之間,已經來到街頭,張墨再度擺手讓長生回去,長生也不便再送,隻能止步街頭,目送張墨消失在長安的雪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