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挑頭
義銀客氣還禮,以尼正身份主持如此規格的禮佛會。
要麼是大禦台所喜歡,要麼是背景深厚,又或者兩者兼有。
雖然今天,他注定與大禦台所不歡而散,但沒有必要在禮節上虧缺,表面上的和睦還是要的。
“天海法師辛苦。”
天海連聲不敢,轉身引路。
“大禦台所已經問起您幾次,甚是想念,還請随我來。”
義銀點點頭,跟着走入佛堂。
“勞煩。”
佛堂不小,但也看得到藥師佛前坐着幾位貴男,隐隐望得大禦台所背影。
禮佛便是禮佛,貴人們皆是肅然聽着天海法師指點,敬拜藥師佛,不敢懈怠。
傳統佛堂多是藥師,淨土佛堂是阿彌陀,皆是佛門卻又大不相同。
義銀耐着性子随他們施禮拜佛,天海法師亦是耐心解說。
她的聲音不似女性尖銳,略帶低沉且有磁性,指點貴人是不急不躁,句句柔和。
連義銀這種對禮佛完全沒有興趣的外人,都不覺得煩躁,反而有些興趣聽她解說。
難怪,大禦台所讓她來主持。
天台宗佛法高深,如若是個癡迷修行的得道高尼前來,未必能伺候好了這些個對佛理一知半解的男人。
而這些貴人身份畢竟不同,如果因為枯燥的佛理鬧心,起了性子,對天台宗沒有好處。
走上層路線,走丈夫路線,已經關系到比叡山的興衰。
日本佛教自天朝傳入後,在近幾大興。
最強盛時,比叡山的山法師,與興福寺的奈良法師,并稱南北法師,佛教護法,氣焰不小。
可随着朝廷衰敗,武家文化興起,法師武尼遠不如武家姬武士善戰,漸漸落入下風。
好在足利幕府與佛教各派有着默契,世俗歸世俗,宗教歸宗教,各自内鬥,互不相幹。
可三好家以下克上起家,又急于攻下京都更進一步,攻擊大和地上佛國,打破了武家與宗派的默契。
如今,各宗各派就面臨一個很麻煩的新局面,之前的默契,足利家貌似不認了。
将軍又不傻,被三好家捅了一次軟肋,如果不做改變,那下一次還得挨刀子。
可下次,就未必有另一個斯波義銀站出來,為足利家力挽狂瀾。
在興福寺全力支持斯波義銀,保障幕府軍後勤,幫助足利義輝打赢近幾之戰後,天台宗感到了威脅。
特别是足利義輝逼迫比叡山承認興福寺的矯诏,指三好長慶為佛敵後,宗派再難在武家紛争中保持中立。
近幾佛教各派,以天台宗背靠京都,親近幕府貴人,這些年混得最舒服。
可比叡山的佛法高深,難以與一向宗競争底層民衆,隻能畫地自萌,無法擴張影響力。
法相宗就是因為太過深奧,日益式微,不得已并入真言宗求存,導緻興福寺易主。
真言宗新派根來衆這次随三好家出戰,真言宗舊派與斯波義銀聯盟,打退了三好家的進攻。
宗派糾紛與武家征戰已經有了聯手的征兆,那麼天台宗又該何去何從?
比叡山暫時沒想到辦法,那麼維護好與幕府貴人的親密關系,就非常重要。
而熱衷禮佛的大禦台所,便是天台宗必須讨好的對象。
為此,天台宗派來了大禦台所看好的尼正天海法師主持禮佛,還接受了一件尴尬的請托。
禮佛莊重嚴肅,貴人們皆不敢交頭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