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匹快馬躍上湖岸,追向西北方的冬冥山,因為三人馬快,趕在了消息傳回來之前,西海都護府尚無太大反應,依舊在戒嚴搜捕着三名劫匪。
薛白錦一馬當先,因為性格少言寡語,一路上也沒說什麼,隻是偶爾回頭看一眼随行的夫人,以及被夫人摟着的野男人。
背後不遠處,炭紅烈馬跟着埋頭小跑。
駱凝坐在馬背上,用兇口撐着夜驚堂,已經把幾處傷口縫合包紮好,怕天冷凍着小賊,還從馬側取來了換洗的衣裳,把夜驚堂裹住,然後抱在懷裡暖着。
夜驚堂在馬背上休息良久,氣息完全平複下來,激烈運動後疲倦感便湧入腦海,本該睡上一會兒;但天琅珠淬筋鍛骨卻無處施展的藥勁兒似乎還在,導緻身體沒法平靜下來,背後靠着軟軟的小西瓜,還握着腰間的如酥玉手,半夢半醒間出現了點異常。
駱凝環着腰握着夜驚堂的手,自然時刻注意着他身體的情況,本來在認真看路,但走着走着便發現懷裡的小賊氣息不太對,想了想順着腹肌,悄悄往下摸了點……
!!
駱凝雖然在一起已經很久了,但臉皮依舊薄的很,摸到欺辱女俠的刑具,桃花美眸明顯睜大了幾分,觸電似的想抽手,卻被小賊摁住了,看樣子是覺得她握着很舒服。
?
駱凝瞄了瞄不遠處的白錦,眼底顯出緊張羞憤,也不敢大聲說話,隻是在夜驚堂耳邊蹙眉道:
“小賊!”
“嗯……”
夜驚堂迷迷糊糊的,被呼喊一聲,才清醒過來,發現自己握着凝兒的手亂來,眼底有點慚愧:
“過來的時候吃了天琅珠,藥勁兒比較大,沒散幹淨……”
駱凝見夜驚堂神色親和帶着三分歉意,手卻摁着不放,心底愈發羞惱,小聲道:
“你松手,再這樣我喊白錦了……”
騎馬走在前面的薛白錦,感知力可不差,聽到後面的竊竊私語,回過頭來疑惑道:
“怎麼了?”
駱凝嘴上說向前任告狀,但實際上哪裡好意思開口,用袍子遮擋着彼此的手,神色如常道:
“沒什麼,他服了藥,氣息不太穩罷了,快點趕路吧。”
“是嗎……”
薛白錦見此也沒多說,轉而加快了馬速。
駱凝确定白錦沒發現異樣,才暗暗松了口氣,見夜驚堂厚着臉皮不放手,可能是希望他好受些,最終也沒抵觸了,隻是目光望向别處,做出三分嫌棄的模樣。
夜驚堂被這麼一折通,倒是完全清醒了過來,偏頭看向冷冰冰的凝兒,聊起了家常:
“雲璃在紅河鎮,你來的時候過去看了沒有?”
“看到了,在鎮子上幫三娘招攬幫衆,面前擺張桌子,後面站倆打手,扮相和匪幫大小姐似得,這些天肯定沒好好抄書……”
夜驚堂看着凝兒賢妻良母的模樣,有些克制不住,湊近在紅唇上啵了下,結果前面的冰坨坨,馬上回過頭來:
“夜驚堂,你要是傷沒大礙,就自己騎馬回去。”
夜驚堂連忙坐直,結果還是被惱羞成怒的凝兒用力捏了下,暗暗抽了口涼氣,略微擡手:
“我老實待着,快點趕路吧。”
薛白錦見凝兒慌裡慌張的樣子,便猜到兩人在偷偷親熱,她杵在跟前感覺着實古怪,當下幹脆加快馬速,拉開了些距離。
三人如此前行,很快便在荒原上行出二十餘裡。
梵青禾帶着族人返回冬冥山,因為帶着數輛馬車,速度肯定沒夜驚堂的馬快,此時尚未遠離西海都護府。
駱凝摟着夜驚堂,彼此摸摸捏捏沒多久,天空之上就傳來扇翅膀的聲音。
啪啪啪~
而後一坨毛茸茸的胖球,就從空中落下來,蹲在了薛白錦的肩膀上,歪頭打量:
“咕叽?”
薛白錦雖然對夜驚堂不遠不近,但對模樣可人的雪鷹還是挺喜歡的,擡手摸了摸腦袋。
而後方的駱凝,發現鳥鳥來了,連忙就把手抽了回來,做出若無其事的模樣詢問:
“女王爺在什麼地方?”
“叽。”
鳥鳥歪頭指了指,而後就飛出去帶路。
薛白錦和女皇帝關系不好,加之身份特殊,自然不想去見女皇帝的妹妹,往前疾馳,待看到荒原上行進的車隊後,便停下馬匹:
“凝兒,伱是和我一起,還是跟他走?”
駱凝這麼久沒見面,肯定在夜驚堂身邊照料。
但車隊裡有梵青禾和女王爺,而白錦行走江湖,身邊就隻有她一個,她要是跟着男人跑了,白錦路上該多孤單才是,為此猶豫了下還是開口道:
“我過去做什麼,和你一起吧。”
薛白錦見此自然不會勸着夫人和夜驚堂走,調轉馬匹來到跟前:
“兩千騎軍一哄而散,沒了主帥肯定是分頭走,能搶回來多少我也說不準。等拿到東西後,我直接去旌節城,你肯定要回去給女皇帝複命,到時候帶着鳴龍圖過來,我把雪湖花交給你。”
夜驚堂在西疆的事兒都忙完了,等把雪湖花陰幹封裝,就會去旌節城彙合,也沒兩天時間,當下隻是叮囑道:
“一路小心,我等雪湖花陰幹就盡快趕過來。”
“你也小心點,身體有傷就好好休息,别瞎折騰。”
駱凝若有所指的叮囑一句後,就飛身而起,落在了白錦的背後,抱住了小腰:
“走吧。”
“駕!”
……
夜驚堂露出一抹笑容,略微擡手揮了揮,目送白馬朝來路飛馳而去,才輕架馬腹,走向已經停下來的車隊。
——
蹄哒、蹄哒……
馬蹄聲由遠及近,車隊裡的十餘名冬冥部族人皆已駐足,在荒原上回望等候。
梵青禾和東方離人坐在一輛馬車上,本來在車窗旁回望三人。
發現夜驚堂過來的速度并不快,身體還不是很穩的樣子,梵青禾便意識到了問題,迅速下了馬車,小跑到跟前:
“夜驚堂,你受傷了?”
夜驚堂傷的挺重,神色上的舉重若輕雖然能維持住,但一動便是頭重腳輕,想潇灑翻身下馬,結果腿剛擡起來,人就是一個趔趄。
“诶?”
梵青禾反應極快,張開胳膊上前,以兇口當緩沖把夜驚堂接住,東方離人見此也跑了過來。
夜驚堂穩穩當當落地,略顯尴尬拍了下袍子:
“傷也不算嚴重,去馬車上再說吧。”
東方離人跑到跟前,也不敢耽擱,連忙把夜驚堂扶着回到了馬車裡。
梵青禾登上馬車後,讓車隊繼續出發,而後從身側取來藥箱,幫夜驚堂認真檢查。
東方離人則扶着夜驚堂,心疼道:
“都說了讓你别硬拼,情況不對就回來,你怎麼還弄成這樣……”
夜驚堂靠在車廂中,見兩人都非常緊張,笑道:
“又不是沒拼過,左賢王人都沒了,我還四肢健全能騎馬,說起來都算無傷而返。”
梵青禾剛把袍子解開,聽見這話一愣,難以置信擡頭:
“左賢王死了?!”
夜驚堂點頭道:“本來追不上的,結果他剛逃跑,就迎面撞上了平天教主,然後就沒了。
“此舉也算給亱遲部報了部分仇,但殺了北梁的親王,可不是小事,接下來恐怕比較麻煩……”
梵青禾自從記事起,左賢王就是西海各部的皇帝,曾經無數次想過重建王庭擺脫北梁的掌控,但在左賢王絕對的統治力下,根本看不到半點希望。
如今忽然聽到左賢王死了,梵青禾心底自然有點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感覺,但反應過來後,又覺得形勢不太妙。
畢竟左賢王的統治力,來源于背後的北梁國力和麾下邊軍,而非左賢王一人。
堂堂鎮守西疆的諸侯王,被人刺殺,北梁朝廷能坐視不理,以後西疆也别想要了,接下來肯定會報複。
夜驚堂既是天琅王遺孤,也是南朝的國公。
北梁為此報複南朝,牽扯太大,還可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而借此機會殺幹淨五大部遺老,則能徹底收複西疆,讓西海各部徹底歸于北梁治下。
從當權者的角度來看,哪怕夜驚堂自認是女帝派遣的刺客,梁帝恐怕也會認死天琅王遺孤的身份,從而坐實西海各部叛亂,取得出師之名。
念及此處,梵青禾有點慌了,詢問道:
“你殺左賢王有沒有人看見?你是王庭的後人,要是梁帝知道此事,肯定會發兵圍剿各部……”
夜驚堂知道殺了左賢王,後果會比較嚴重,對此道:
“我倒是沒亮身份,但整個天琅湖沒人不知道是我,接下來隻能回去請示聖上,看後續怎麼處理。”
東方離人是大魏親王,還當了幾個月監國攝政王,對于局勢很清楚,見梵青禾人有點慌,安慰道:
“我朝不從邊關撤軍,左賢王全家死絕,梁帝都不會對西海用兵,隻會拉攏各部争取兵員糧草戰馬,要算賬也隻會秋後算賬。
“左賢王被殺,算是給了梁帝出師之名,他敢打仗的話,應該會借此機會南下,而非去清算西海各部。”
夜驚堂聽見這話,眉頭一皺道:
“意思是,我重新挑起來南北兩朝戰火,而且占理的還在北梁那邊?”
東方離人琢磨下:“北梁真為此出兵,那确實占理。不過前提是得敢打,你剛殺了左賢王,算是為王庭複了仇,借此機會秘密招攬各部,擺出要重建王庭的架勢,梁帝在天琅湖解凍之前,肯定不敢亂動兵戈,一動就可能兩面受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