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
豔陽高照,南風習習。
九龍山金雞嶺腳下,一片碧油油的苞米地旁邊,穿着一件八十年代很流行的草綠色軍裝的林風坐在土埂上,懷中抱着八個月大的侄女林寶兒輕輕吟唱,哄她睡覺。
磨破洞的帆布書包擱在草地上,裡面露出半截粉紅色的舊奶瓶。
一隻小小的螳螂用兩根長須不停的探索着,似乎對這個粉紅的大家夥挺感興趣。
他嫂子唐晴穿着舊紅格子襯衣,戴着草帽,彎腰在半腰高的地裡鋤草。
一條油黑發亮的粗辮子自然垂下,與苞米葉片不斷摩挲,發出絲絲的輕響。
雖然她衣着樸素陳舊,卻也掩飾不住那曼妙動人的好身段,尤以彎腰時最為誘人,自然而然就成為一片碧綠中最吸睛的風景線。
因為家裡窮,沒錢買除草劑,唐晴就隻能下地鋤草。
女兒林寶兒交給林風在一邊帶着。
林風雖然長得高高大大,眉清目秀,卻是一個傻子,常常将苞米苗跟雜草一起鋤掉。
因此,唐睛隻能讓他幫忙帶女兒,自已在地裡一邊幹活,一邊看管着他們倆。
沒辦法,丈夫林華與公公婆婆在一年之内先後去世,她隻能帶着女兒與傻裡傻氣的小叔子相依為命。
還别說,平時家裡一些粗活重活有這個傻小叔子搭把手,倒也省不少心。
隻是為了治這傻病,唐晴傾盡家裡所有積蓄,還欠了不少外債。
可惜林風這傻病依舊沒有什麼起色。
這段時間,唐晴實在無力承擔醫藥費,隻好放棄治療,請求縣精神病醫院發一張精神殘疾證給林風,算是多一個要扶貧補助的憑證吧。
"哦哦,寶寶睡覺覺哦,寶寶乖乖哦……”
林風一邊慢慢搖晃着昏昏欲睡的小侄女,一邊輕哼着催眠曲。
南風微醺,吹得他都快要昏昏欲睡。
他用手指掰開眼睛,努力不讓自已瞌睡。
因為,隻要一睡着,林寶兒就會從他手中掉下。
在他眼裡,唐晴與林寶兒絕對是他最親的人。
如果有人敢欺負唐晴或林寶兒,他肯定會找那人拼命。
轉頭望向遠方,一大片綠油油的苞米地,随南風而起伏翻滾如波浪。
幾隻燕子在低空中歡快的飛舞。
再遠點就是青黛色的九龍大山,在陽光下顯得深邃而神秘。
林風常常傻裡傻氣的想象着那黑黢黢的大山裡是不是有一位白胡子老神仙……
突然,前面出現一條詭詭祟祟的人影,沖着林風招手,“傻子風,吃不吃糖,牛紮糖,好吃得很。”
這人不是别人,正是夾桃村的村霸牛大毛。
隻見他穿着一件洗得起褶的灰色西裝,梳着西式漢奸頭,杵在那裡人模狗樣的。
随後,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把牛紮糖,朝林風炫耀着。
眼角的餘光卻瞄向苞米地的唐晴。
那蜜桃一般完美身段,讓他嘴角不禁流出一絲涎水。
“嘿嘿,牛紮糖,好吃,我喜歡吃……”
林風眼前一亮,頓時咧嘴傻笑,抱起林寶兒,朝張大毛走去。
他一直很喜歡牛紮糖的香甜與嚼勁兒。
可惜唐晴很少買給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