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術士這番表态,等若印證了李三思的說法……那隻鬼确實已經離開了周年林的身體,并且找到了新的宿主。
全場驚寂,氣氛顯得極為沉重。
周年林原本就有些渾渾噩噩,精神欠佳,此時被白衣術士神念侵襲,更是顯得萎靡不振,幾乎快要倒下。
秦逍遙皺起眉頭,吩咐李青山和殷長空将其帶了下去,等候監審。
他的眼神随之落在白衣術士身上,“那能不能通過周年林這原生宿主找到那隻鬼現在在哪?”
“抱歉,現在的我還做不到。”
白衣術士倒也實在,他搖頭歎息道,“不僅我做不到,放眼整個刑獄司,無論是術士還是武夫,或是其他體系,怕是都無法做到。因為這需要極其強大的神念做支撐,單憑一個人的力量,幾乎無法完成。”
“當然,我說的是幾乎,而不是全部,如果秦司長能夠請動本朝國師大人出馬的話,那自然另當别論。他老人家的佛宗念力已至八樓巅峰,一旦施展,可覆蓋住整座大魏朝,那隻鬼想逃也逃不掉了。”
秦逍遙聞言苦笑道,“這次的案子刑部和大理寺也參與了進來,與我執筆人相互較量,彼此約定好不能假手于人,我又怎能厚着臉皮去找國師大人幫忙?”
“再者說,我若是能去,刑部和大理寺豈不是都能去?這沒什麼意義,也不符合執筆人獨立探案的作風……”
白衣術士看了他一眼,語氣漸冷,“可現在最重要的不是執筆人與刑部,大理寺較量的問題,而是要盡快找到那隻鬼,以免出現更大的悲劇。”
“這個時候難道還要去在乎什麼名聲嗎?就應該集結全城之力去攻破此案!秦司長,若你真堅持執筆人獨立探案的話,這次找我過來幫忙,不也是……”
話沒說完,就被秦逍遙揮手打斷,“你不懂,執筆人千百年傳承,關乎的不僅是我秦某人的臉面,更是獄神大人千辛萬苦在大魏朝闖下的威名……所以我甯願什麼都不做,也不要去犯錯,執筆人的名聲不能砸在我手中。”
“至于你嘛,隸屬于三尺閣,大家同屬刑獄司管轄,可算不上什麼外人,找你幫忙那是理所當然,我于心無愧。”
聞言至此,白衣術士頗有些無語,“我家趙司長常誇秦司長您能言善辯,巧舌如簧,甭管有沒有道理,最後都能被您說得極有道理。以前不能理解趙司長的意思,今日卻是見識到了。”
“好說好說,不過趙懷遠應該不是誇人的意思吧?他損我還來不及呢!”
秦逍遙笑笑,準備繼續與之套些近乎。
畢竟三尺閣内,除了典尉長王友德外,就屬這白衣術士心性最為端正,也最讨人喜歡。
秦逍遙一直心存挖人的念頭,隻是此前見面的時候少,沒什麼機會,今日好不容易碰頭,可得仔細說說此事。
可正當他開口時,卻忽然有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奔騰至此。
聲音極大,堪稱劇烈,尤其是在這安靜的氛圍中,更是顯得有些吵鬧。
秦逍遙與楊千殺連連搖頭,心有不快……誰這麼大膽冒失?敢在自己談事情的時候過來找不自在?
擡頭望去,隻見黑暗之中,小銅牌李三思拉着滿臉傲然的冷長空快速奔走,二人一路咋咋呼呼,很快便帶着滿身風火來到了自己跟前。
見是二位逼王來此,秦逍遙頓時沒了脾氣,搖搖頭表示無奈。
楊千殺也想忍,但白衣術士在此,他不好落了臉面,便象征性的質問了句,“沒看到這邊有客人嗎?深夜吵鬧,成何體統?還不快向星魂賠罪?”
冷長空背着長劍,身姿筆直,神情倨傲的不像話……開什麼玩笑,讓我跟三尺閣的人賠罪?那還不如讓我去死。
他與楊千殺雖為上下級,但私下裡關系卻是極好的,大家都是好兄弟,就不要整這些虛頭巴腦的了,繼續談正事吧。
李三思卻不然。
他雖有二代逼王的美稱,但關鍵時候還是低調的。
一來他和秦逍遙,以及楊千殺并沒有熟悉到可以無視對方的地步,多少有些敬畏。
二來他與白衣術士相識,并且關系還不錯,初來乍到時還承蒙對方關照,所以該有的禮數還是要的。
此時聽楊金牌這般說,他自然不會含糊,當即拱手彎腰,笑着賠禮,“知道是星魂大哥來此,所以急着趕過來見一面,确實着急了些,還望見諒。”
此話一落,楊千殺尚未再次表态,白衣術士卻猛一下擡起頭來,平靜的雙眸忽然變得無比清亮。
片刻沉寂,他那冷清許久的神情慢慢變得柔和起來,随後笑着開口,“你我如今雖各位其主,但曾經也算是頗有些交情,這些客套話就别說了……而且我知你脾性,向來驕傲,不服管教,想來這些話也并非本意,何必多此一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