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璃一人走在院子中看着這一季的梅花開放心中的陰霾卻怎麼也驅散不掉,轉眼間已經過了五個春秋,但是仿佛這場寒冬還未過去。
五年前......
“敗壞家風的東西,到了現在還不知悔改?”一個滄桑而又有力的男聲質問道她,這人正是北堂家的家主也是北堂璃的父親北堂清。他不顧剛剛北堂璃剛剛産子完孱弱的身體,讓她跪倒在北堂家祠堂的大殿之上。
“父王若是嫌棄我這個女兒大可把我當作一顆棄子,當作沒生過我為何非要将我一家趕盡殺絕?”北堂璃的腳上和手上都被被拷上了壓在大殿正中央的,雖然被束縛着但是她卻沒有絲毫屈服的意思。
“哼,你想的可簡單,發之體膚,受之父母,你怎能容你嬌貴的玉體讓一個狗奴才使用!還生下了這樣一個孽畜!”
“哼,有什麼區别,自古以來從來都是虎配虎,熊配熊,狗配狗,既然我和蕭青山可以有孩子那就說明我們之間并無異,父王又為何将其區分呢?”
“你還敢頂嘴了,馬與驢交,狼與犬交,二者不同卻可産子。同理,人與人不同,北堂家什麼時候容忍過這種下人了,即使是招上門女婿也必須萬裡挑一,人中龍鳳才可。你這樣随便,北堂家的聲譽會受多大影響,你的姐妹們又如何見人?”
“終于把實話說出來了嗎,父王!”北堂璃明明拷着手腳卻露出一副洞察一切的自信笑容說道:“說到底不過是怕我開了先河,姐妹們之後賣不出個好價錢了,不是嗎?”
北堂清氣的差點拍着椅子坐起,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寡人今天就親手殺了這個孽障,看你還怎麼嘴硬。”他拔出了佩劍高高舉起看了眼旁邊丫鬟所抱着的正在襁褓中的嬰兒大步走去,就在他身旁坐着的北堂流趕緊站起來按住了他的手勸道:“王兄息怒,這孩子再不濟身上也留着我們北堂家的皿,更何況他是您的親孫子啊!”
“這樣的小雜種不要也罷!你不要攔着我。”
這時候北堂澤詭異的一笑坐在一旁端起茶杯一邊品一邊對着北堂清說道:“王兄你也不過是被小璃氣的想要吓吓她而已,你看你拔劍的手還在顫着,你不是真心想砍這孩子又何必為難自己,讓自己下不來台呢?”
北堂清吹了下胡子惡狠狠的瞪了北堂澤一眼。
北堂流借此機會趕緊把手放在北堂清手上将其的手壓了下去然後繼續再在北堂清耳邊說:“王兄,先留孩子一命,之後的事情我們之後再說。”
他說完之後聽見本已熟睡的孩子不知是感受到了殺氣還是被巨聲驚到了吓得哇哇的哭了起來,北堂流立刻嚴肅的下令:“将孩子送下去,找乳母給其喂乳。”
北堂璃急了,她跪在地上看着自己的孩子哭了連忙說道“我自己又不是不産乳,為何要找母乳喂養?”
“璃,你可想保你的孩子?”北堂流一本正經的問道。此時一旁的北堂澤看見了北堂璃這突然一下沉默了,這種猶豫的表情正是他想要看見的,于是他接着北堂流的話問道:“就算北堂家可以留下他,不過你認為以這孩子的出身可以當作北堂家的二少爺嗎?”
“不,不奢望,隻求給我孩子一個容身之所就好。”待北堂璃冷靜了下來看清的形式态度立刻軟了下來,語調非常低的回答道。
“家奴!”北堂清專門正聲說道,他說出了北堂璃心中的答案,但是從她瞪大的瞳孔中便可得知,即使北堂璃想到了這樣的結局,但是也無法面對自己孩子淪為家奴的現實。
北堂流看了一眼兄長的神情便順着說道:“北堂家撿來的家奴,我隻可讓他以此存活于北堂家之中,這也算是他最好的下場了。”
“謝叔父開恩。”北堂璃有氣無力的回答道,此刻的她已經被現實擊垮了相比于脾氣剛猛的父王,也正是有這位細膩三叔從中調和才不至于玉石俱焚。
此時北堂清瞟了一眼北堂璃說道:“快壓下去,傳寡人的命令二小姐北堂璃軟至北堂山下的鎖春園中,無我口谕不得離園半步!”
北堂璃還是接受不了自己孩子将變為奴隸的事實,沒說一句話目光呆滞的被兩名侍從摻了下去。
“太不像話了!淨知道給我添亂。”在北堂璃離開之後北堂清大聲道。
“王兄,這孩子也并不是一無是處。”北堂流在一旁說道。
北堂清轉向旁邊的北堂流問道:“你說這孩子将來還有用,何用?”
“王兄,現天子年幼,宮中無人,朝廷内亂是遲早的事,您覺得哪一家将一統天下?”
“帝陽的宇文,懷蘇的慕容,帝江的楊家和白家都不是沒有可能。”北堂清回答道。
“不對吧,還有烏水的蘇家,南榮的秦家以及濟東的朱家這幾家雖不如前面的勢力雄厚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啊。”
“你這是什麼意思?”
“據東方家的情報,蕭青山南下之後投奔了先後投奔了秦家和楊家,現在楊家的當家已經接受了他,他們是知道我們是支持秦家的,看來是準備和我們對着幹了。”
“你的意思是這天下是誰的還不一定呢,所以留這奴才的孩子在手裡當作人質?”
“不光是這樣,這孩子還是多麼好的一顆炸彈啊。北堂家的公子可以到其他王族三家中當上門女婿,等這小子長大了随便給他按個名号将他嫁出去當個上門女婿。并以此牢牢的拴住與其餘家族的關系起不更好。”
“若是他們發現了這孩子的身份呢?”
此時旁邊的北堂澤站出來了:“隻要搞定了東方家族,這種情報是絕對傳不出去的。就算他們發現了異樣也是在大婚之後了,屆時女兒娶了一個雜種人,哪一家會把這樣的丢人事往外桶,倒是若是兩家關系鬧僵我們大可一口咬定不識此人,此人是路上的劫匪刺了北堂的公子假裝公子嫁入王門。不光自己撇清了關系還落得他們一身泥,以此威脅應能收獲不少好處!”
北堂清沒說一句話,但是北堂流卻清楚的很,自己的提議北堂家的家主接受了。
北堂璃看着這一季的梅花已經不再新鮮,她輕聲問道旁邊的丫鬟“小樓,你知道為何這個院子被稱為‘鎖春園’。”
“奴婢愚笨不知為何。”她蹲下身子回答道。
“這座園子,盛夏池塘中荷花會綻放,深秋雛菊會伴着落葉,寒冬即使再凜冽也會有梅花香。但是四季之中唯獨沒有春季的花,就像是把春日鎖起來了一樣,所以被稱為鎖春園。”北堂璃說着咳嗽了起來,她拿出手帕來遮着自己的嘴轉眼間一塊白色的手帕卻被她咳出的皿染紅了,就像白雪之中的點點紅梅一樣。
“小姐。”丫鬟想要來扶她,卻被北堂璃伸出一支手阻止了。
“不要緊,不要緊,已經是老毛病了。過兩日等冰雪融了,三弟會接我回四季殿(本家)療傷,屆時倒了百草堂應該能治愈這頑疾了。”北堂璃說着又咳嗽了起來,這回手帕便像是落日夕陽染紅了半邊天,北堂璃看着手帕将其攥在了手中被丫鬟攙扶着回到了屋子内。
五年了,自北堂璃被與外界隔絕一直呆在這鎖春園中,北堂玳來過兩次,北堂玥來過一次,那便是第一年她即将嫁入西門家時與自己告别。北堂珍這個曾經與自己最熟的妹妹也來過兩次,不過據說今年也要與東方家的三少爺成親了估計今後見面的日子也基本沒有了吧。而北堂珀,璃的弟弟每月都會來。自己雖然孤獨寥落,但起碼衣食無憂也不知在天涯海角的蕭青山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