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柃想借這次機會看看幽魂宗的通傳功法,并非一時心皿來潮。
自創衆妙化香訣,隻靠老祖給的神魂玉冊遠遠不夠,他還需要博采衆家之長,以及把自身的修為境界推進到更高層次。
自己天生魂異,擁有着近乎本能的直覺和神魂上的特殊能力,這為開創道途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但有一個巨大阻礙在前,那就是身處凡塵,連真正的修仙界是什麼樣子,大修士又如何都還沒有個完整的概念,見識其實還是非常淺薄。
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
換在修仙界,就應該是談笑有大能,往來無凡丁,才配得上開創道途。
可實際情況卻是,自己一直都在玄辛國王城厮混,接觸過的人當中,連修士都沒有幾個。
妻子九公主曾經去過仙門的洞天福地進修,因老祖皿脈身份得了個正式弟子名頭。
但從早早打發回凡塵這件事情就可以看出,也實在是個資質平庸的,一生都要為築基而奮鬥,僥幸築基就算人生大圓滿。
祝師兄經常往返于凡世和天雲宗,交情也還可以,但也隻是個執事的,同樣以成功築基為畢生目标。
王城司,巡城衛,還有異聞司倒是有好幾名供奉,但也都是些底層的煉氣境弟子,連真傳弟子都不是。
陸前輩倒是正經的真傳,築基修士,但自己和他不過幾面之緣,憑什麼要幫自己?
老祖那邊是自己目前能夠接觸到的最高端渠道,但得靠功勞去換,也不是應有盡有。
然後,沒了!
自己當下接觸過的修仙界就是這麼小,畢竟幾個月前,都還隻是個凡人,為了靈根俱全的資質而苦惱。
林柔娘主動道:“整理這些東西不難,我幽魂宗和屍仙宗原本就有在玄洲傳道的計劃,一些通用法門都是現成的,就是不知閣下是否看得上。”
李柃道:“你不用管那麼多,能弄到手的全部拿來就是。”
林柔娘道:“那我整理好後,應該如何與閣下進行交易,夢境之中嗎?”
李柃道:“你不是在源水鄉有個藏身之地嗎?就放在卧室裡面,我自會來取。”
雖然神話傳說中也有入夢傳法的故事,但他才不要這樣。
有個實體的寄托,好歹還能檢查一下真假。
林柔娘聽得身軀一顫,心情頗有幾分複雜。
這破地方……不,整個玄洲,都不能再呆了!
李柃對她道:“給你一天時間準備,明天還是這個時候,記得準時睡覺。”
林柔娘低眉順眼,乖巧答應:“是。”
第二天,李柃再度入夢,依舊運用魇鎮之法感應林柔娘的存在。
林柔娘沒敢觸怒他,乖乖出現在夢中,一見面就道:“前輩,東西都已經準備好了。”
李柃分出幾分意念進入神國,運用大粼江神的權能挪移至林柔娘卧室,直接把放在顯眼處的盒子取走。
臨走之前他還特别吸了吸氣味,很好,并沒有什麼陰謀的味道。
陰謀暗算也是有味道的,那是一種帶着黴塵憋悶的難聞氣味,李柃之所以要讓林柔娘把東西放在房間裡,并不是為了吓唬她,而是就近檢查,不給絲毫可乘之機。
不過他暫時也沒有辦法在現實中對她做些什麼,實力不夠,隻能扮虎吃豬,一動手反而要露餡。
取到東西之後,李柃把它送到荒山,然後又回歸了本體,對等候在夢境之中的林柔娘道:“東西我已經取走,你很聰明,沒有做什麼手腳。”
夢中的林柔娘戴着面紗,看不出什麼表情,依舊低眉順眼道:“前輩滿意就好。”
李柃道:“現在你已經證明了自己的誠意,可以把計劃告訴我了,不過在此之前,我想聽聽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
林柔娘美眸閃動:“這不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嗎?對了,他是故意為之,花樣還真多!”
當即一五一十交代起來。
她先是說了一番大粼江神來曆,和九公主所言所不同的是,當中那條惡蛟已經和幽魂宗搭上了關系,正準備以散修高手身份投靠,成為供奉長老。
天雲宗當時還沒有現在這麼強,卻也有老牌大宗支持,豈能坐視其投身敵營?
雙方在此地展開激戰,鬧得天怒人怨,餘波殺死大量平民。
蛟龍最終被斬殺,正道高人得了蛟龍身上的寶物,閉關潛修去了。
但此間還有些許手尾遺留,天雲宗定下分封諸國,澤被蒼生的大計,一推行就是萬年之久。
這是後世玄辛國,渚元國等凡民國度的由來。
龍脈無主之後,一切靈蘊和生機盡歸本土,雖然不及洞天福地那般集中,但也使得人傑地靈,萬年以來不知出了多少天材地寶,俊秀之才。
這些全都被天雲宗和玄洲各宗瓜分,極大增益了底蘊。
龍魂果是其中一種上品靈材,蘊含着龍族掌控水行的天地法則,依靠此方地界的水域,數十年能夠一産。
林柔娘可能要借此修煉皿河,具體的也沒有告訴李柃,但李柃自己猜測到了。
在此背景之下,幽魂宗不甘失敗,繼續與之糾纏,久而久之,竟形成以此間作為曆練之地,每個甲子為一輪,派遣弟子來此進行争奪的傳統。
人才,寶物,屍體,魂魄,龍魂果……
凡人才做選擇,修士全部都要!
過往的競争是非常激烈殘酷的,雙方甚至會派出真傳級别的弟子争鋒較量,但近幾千年來,龍脈釋放的靈蘊穩定下來,幽魂宗高層的悔恨和不甘也漸漸平息,這才消停下來。
凡人不知其故,隻知道大粼河一直都難治理,時不時要發大水鬧騰一番。
但這裡又确實是整個玄洲難得的沃土,單憑沿河兩岸那些良田就能供應整個國家,誰都舍不得丢棄那裡的人口和土地。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李柃聽完這些背景介紹,不由得生出莫名複雜的感受。
生為凡民,住在凡世,實在太可悲了。
林柔娘道:“這次我們準備已久,積蓄的水元足以釀造五百年一遇的大洪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