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碎片似天幕攪碎,邊緣粉屑無數,在幽幽的綠光掩映間,更是淡漠清寒。
南宮大人端詳了一會兒,還是無半點頭緒,僅憑一塊異常的銅鏡碎片,他始終無法與魔界妖人的到來聯系在一起。
夢語殿下此刻卻在沉思,她有一事想不明白:為何魔界妖人要把她與子衿同時收入幻鏡,讓倆人自相殘殺?
若是魔界妖人隻是單獨收她入幻鏡,那便很好解釋,所謂擒賊先擒王嘛!再不濟也能提前震懾一下,這個嚣張跋扈的小殿下,算是給她個下馬威。
可這些魔界妖人卻硬生生繞了一圈,确實令人匪夷所思。
莫非子衿身上藏有什麼玄機?
夢語殿下這麼想也不是不無道理的,先前豬狐妖禍亂皇城,夢語殿下是親眼目睹子衿體内爆發出紅光的。
她說不清那是一種怎樣的力量,隻是隐隐覺得那是拯救世界的光。
“殿下,這是銅鏡碎片?”南宮大人突然問道。眼神中飄忽着一種不确定的疑惑之光。
夢語殿下這才回過神來,她接過碎片,雙指撚于中心,對準眉心的位置,蹙眉道:“這是幻鏡,隻有魔界滄海幽冥才有的法器。”
魔界妖人大部分修煉時間都是在這幻鏡裡度過的,因為這種虛幻的世界很安全,不會被打擾到,還可以吸收幻鏡之靈填充境界攀升,所造成的魔氣虧損。
這種修煉方式就好比一柄入鞘劍,雖不見其鋒芒,但劍刃不與空氣接觸,也不容易生鏽,反而有韬光養晦的效果。
魔界大主歸墟閉關時也不例外,他的肉身雖暴露在外界,可他的元靈卻是入幻鏡的。修為每提高一個境界,幻鏡的魔力自也是節節攀升的。
昨夜困住夢語殿下與子衿的幻鏡,魔力明顯不是特别深厚,夢語殿下是在睡夢中突然被控制住的,卻也隻是短暫的喪失意識,并沒有造成真正實質性的傷害。
倘若夢語殿下是在清醒狀态下突然被控制,那麼那幻鏡也未必能傷她分毫。
鑒于此,夢語殿下可以判斷出,魔界這次派來助陣的妖人,充其量可能隻是護法級别,并沒有派遣什麼修為高深的大魔頭前來。
南宮大人想了想,心中有些不解,還是問道:“殿下與魔界妖人交過手了?”
夢語殿下頓了頓,淡聲道:“算是吧!”
“可有勝算?”南宮大人進一步追問道。
夢語殿下的臉色突然變得極其凝重,雪眸裡閃過一抹憂郁,她并沒有搖頭,而是依舊用那臨危不懼的口吻,冷冷道:“很難說。”
雖隻是簡短的三個字,但這三個字的分量卻不容小視。倒也不是夢語殿下怯陣了,而是她心裡真的沒有底。
就昨晚而言,那種交手是毫無意義的,看不出什麼端倪,無非就是證明對方來了,僅此而已。
南宮大人從未聽見過夢語殿下,說出這樣明顯不自信的話語,一時間竟也有些慌張。
在他的心裡,這個看似嬌嫩的小殿下,可比他們這些飽經風霜的元老,厲害得多,而且這種差距可以說是天壤之别。
倘若這樣的人都不确定,是否能擊敗對方?那麼這種力量的懸殊就不言而喻了。
不過他還是打心眼裡相信,這個神秘的小殿下,一定早有預謀,兇中早有禦敵之策,定當會一舉殲滅叛軍,然後凱旋而歸。
“這……”南宮大人的臉上浮現出一抹,一言難盡的詫異。
“對了。”夢語殿下低頭沉思了片刻,忽然又擡頭問道:“仟面郎君的人到達指定地點了嗎?”
南宮大人答道:“剛收到奏報,仟面郎君帶着他的暗侍,已經在距離砂魔豬兵,不到二十裡的地方安營紮寨了,正在等殿下下一步指示。”
“嗯,那就好。”夢語殿下滿意地點了點頭,還是淡然道:“讓他們原地休整,沒我的命令,不可輕舉妄動。”
“這……”南宮大人的臉上又多了幾分陰沉,他詫異道:“殿下,我們為何不趁砂魔豬兵不備,打它個出其不意?為何非要等魔界妖人親自領兵來犯?那不就更難取勝了嗎?”
夢語殿下轉過身,背對着南宮大人,冷冷道:“你能想到的難道叛軍就想不到嗎?”
南宮大人進一步道:“可我聽說那砂魔豬兵陣形懶散,嬌縱專橫,并未設防,興許是并不把我們這些凡人放在眼裡,如若我們發動突然襲擊,或許能将其一舉殲滅。”
“哼。”夢語殿下冷哼了一聲,并未轉過身,依舊是冷冷道:“那是障眼法。”
“哦!”南宮大人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他再次驚訝于這個高深莫測的小殿下。
“對了,獨孤城呢?”夢語殿下忽然轉過身,問道:“怎麼這幾日都不見他人影?”
南宮大人回道:“獨孤城正在整頓禦林軍,說是保護殿下禦駕親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