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甯憶藏身于房梁之上,都說梁上君子,可見此地是盜賊們的絕佳藏身之處,甯憶也不怕被人發現蹤迹,更有耐心,于是就安心地坐在梁上等待。
就這樣,甯憶從日中坐到了黃昏日落,又從日落坐到了深夜。靜谧的月光照進殿内,使得本就陰氣濃重的此地更加凄清陰森。燭火燃燒的跳躍光影顯得格外可怖,雖然照亮了宣宗皇帝的畫像,但宣宗皇帝的面容卻隐藏在陰影之中。
不過甯憶沒有白等,大概子時的時候,一個身影悄然進到了陵宮之中。
正在閉目養神的甯憶緩緩睜開雙眼,望着那個身影,矮小纖細,似乎是個還未成人的少女。
少女左右張望了一下,見沒有其他人跟蹤,飄身進了與陵宮相連的偏殿之中。
甯憶從橫梁上一躍而下,沒有發出半點聲息,跟在這個身影之後。
偏殿并不大,供奉的并非皇帝,而是皇帝的妃嫔,就連燭火也少了許多,更顯陰森。
不過也正是因為偏殿狹小的緣故,不似外面主殿廣闊,燭火反而照亮了此人的面容,卻是個頭梳雙丫髻的小丫頭,如果甯憶當年成親生子,他的女兒也該有這麼大的年紀了。
這小丫頭顯然對此地熟門熟路,在偏殿的右邊還有一扇被封閉的小門。就見小丫頭走到門前,伸手一揮,門上逐漸顯現出一個鮮紅的符箓,然後符箓漸漸淡去,“吱呀”一聲,門自己開了。小丫頭邁步走入其中,正要随手關門,就感覺一陣狂風吹過,她吓了一跳,又是四下張望,什麼也沒看到,隻當自己多心,卻不知這陣狂風正是甯憶,他已經先一步進入其中。
門的另一邊是個小殿,隻有幾把座椅,似乎是供貴人來此祭拜的時候稍作休憩之用,不過顯然已經多年不曾有人前來,蒙上了一層灰塵。在牆角又有一道門戶,這次不再是符箓封路,而是鐵将軍把門,小丫頭也有辦法,直接從袖中摸出一把鑰匙,打開鐵鎖,卻是一條幽深的通道。
此時甯憶就在小丫頭的頭頂房梁上,小丫頭邁步走入其中的同時,他也掠入其中。以他天人境大宗師的境界修為,人在當面,小丫頭也一無所覺,自顧将門鎖好,燃起一個火折子,順着通道慢慢前行。
這條通道很長,不斷蜿蜒向下,一直走了大約三裡左右,通道到了盡頭。盡頭處竟是一條死路,似乎這裡并未修建完畢。
不過甯憶已經從上官莞處得知了關于“邀月洞天”的消息,認定這裡正是“邀月洞天”的入口位置。
小丫頭取出一道符箓,夾在食中二指之間,輕輕一晃,符箓無風自燃,然後牆壁上便憑空出現了一道門戶。
這道門戶并非正常的門戶,就像是用火焰在白紙上燒灼出一個方形的缺口,邊緣位置仿佛火焰一般燃燒着,其中漆黑一片,就像一個幽深的洞穴,不知通向何處。
甯憶顯出身形,隻是朝着小姑娘随意一點,這個小丫頭便無聲無息地倒了下去,甯憶并沒有取她的性命,隻是将她暫且制住,然後帶着她邁步走入其中。
在甯憶進入之後,這道門戶慢慢縮小,最終徹底消失不見。
雖然甯憶是牝女宗的大客卿,但牝女宗從未對他提起過“邀月洞天”的存在,事實上甯憶對于這些事情一向不怎麼上心,正如他如今是太平宗的大客卿,可他對于太平宗的了解也僅僅局限于無憂谷而已,至于太平宮中有什麼,他不關心也不感興趣。所以這還是他第一次來到此地,隻覺得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