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舍生取義?
還是苟且偷生?
這從千古以來都是一個無解的難題,可是對于某些人來說,這從來都不是一個問題。
其實真當抉擇來臨的時候,猶豫的從來都是那些意志不堅定者。
真正心中有了抉擇的人,從來都不會猶豫,自會感到遺憾。
遺憾自己還沒有完成心中鴻願,就迎來了這個命運,
就比如現在的張良!
“暴君!殺了我吧!”
張良極盡輕藐的一笑,所有的膽怯和畏懼,仿佛在一瞬間都無影無蹤了!
面對這早就有所預料的一刻,這位瘦弱的書生自從被救出以後,第一次挺直了腰!
從精神上俯視面前這位千古一帝,眼中全是不屑一顧!
投降秦朝?
這種想法他想都沒有想過,哪怕是聽了王遠的話語一樣!
也許曾經動搖,可是這一切在再度看見暴君的瞬間,都煙消雲散,徹底不複存在!
卻而代之的憤怒和仇恨,就如同熊熊的烈火,爆裂燃燒,再度湧上了心頭!
國破家亡!
這個世界上,唯有仇恨能夠永遠銘刻靈魂!
“不過是一死而已,有什麼值得害怕的?”
“暴君,你威脅不了我!”
張良無所畏懼,心中信念不可動搖。
如果他真的害怕死亡,那麼當初為何要前往長生天?
甚至更往前,在張家覆滅的時候,張良也完全用遺留的财富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這本來也是他父親臨時前的期望。
為何還要連親弟弟都沒有安葬,就把一切錢财全都投入反秦的事業之中?
從決定颠覆暴秦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做好死亡的準備!
“子房之所以苟活到現在,就是為了見證暴秦滅亡的那一天!”
“如果暴君你要剝奪我這個信念,就快動手吧!”
“投降暴秦,就是對我這一生的全盤否定!”
說話,張良脖頸一側,主動靠在了劍鋒之上,被寒芒劃出了一道皿痕。
鮮皿滴落,可神色沒有絲毫改變,依舊是極度的藐視!
“但凡眨一下眼,都算是我是孬種!”
“暴君,子房請求一死!”
聲音很低,似乎擔心打擾到樓上的王遠。
但語氣卻是極度的張狂,在踐踏着整個大秦的威嚴!
“陛下!”
“下令吧!”
頓若雙眼泛紅,手臂肌肉隆起,被這句話刺激,憤怒到了極緻!
君憂則臣辱,君辱則臣死!
而張良現在,可是當着頓若這個臣子的面侮辱嬴政,頓若怎麼能夠忍受?
如果不把其殺了捍衛大秦的威嚴,頓若甯願自殺而死!
“把劍給朕。”
頓若無比憤怒,可嬴政的聲音依舊很是冷靜,或者說是依舊無悲無喜!
“陛下,何必髒手殺這種罪人!”
頓若回頭,一臉的不敢置信!
“把劍給朕!”
嬴政沒有解釋,再度重複,同樣的話語,語氣微微變寒。
“遵命。”
頓若臉色一白,不敢抗命。
單手收住,劍鋒離開了張良的脖頸,遞到了嬴政的手上。
“朕不用天子劍,是因為你還不配。”
“既然你那麼想要死,那朕現在就好好成全你!”
嬴政單手拿着青銅劍,垂于腳間,面對張良的挑釁全程都是神色無喜無憂。
然後當着張良的面,高高舉起,寒芒将四周的燭火映照得四處亂晃!
“真的是......
榮幸!”
感受着寒芒的靠近,張良雙眼顫抖,沒有閉上,心中徹底認命,等待着死亡的最終到來。
能夠讓暴君親自動手,從某種意義上講,對于他這個六國餘孽而言,也算是莫大的榮幸了。
哪怕當初的韓王,也沒有如此的待遇!
真的是太榮幸了。
死而有憾,但無悔!
噗!
劍鋒刺入,劃破空氣,張良當場愣住了,雙眼猛地擴大!
因為他沒有感受絲毫的疼痛!
而這一劍沒有砍向他的脖頸,而是砍在了他的頭冠上!
铿!
頭冠破碎,嬴政收起青銅劍,往後一抛,讓身後錯愕的頓若,一陣不知所措!
陛下居然沒有殺死張良?
“和朕打一個賭吧!”
“一個月之後,朕就會離開鹹陽,前往泰山為封狼居胥祭天。”
“到時候,朕希望你能夠和之前一樣,再度說服大月氏和東胡,讓他們也和匈奴一樣對大秦動兵!”
“就賭一下,是他們攻破北境,還是朕會滅了他們!”
“頓若,随朕回宮!”
話落,嬴政負手,轉身離去,沒有一絲拖泥帶水。
打賭?
用整個北境,來打賭?
還讓我去說服大月氏,東胡來襲?
頓若呆滞跟上,隻有張良待在原地,接住破碎的頭冠,被這些話語所驚,險些跌到!
直視遠去的威嚴身影,讷讷愣神:
“暴君,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沒什麼,不過是很簡單的一個小小的賭約而已!”
嬴政腳步沒有停頓,隻是那一張背對着張良的面孔上,慢慢露出了殘酷的微笑。
“當然,你也可以理解為朕想要整個草原.......
都成為大秦的一部分!”
.......
撲通!
這最後一句話,就如同雷鳴咆哮。
張良雙膝一軟,心髒拔涼,沉入跪地,本能下跪。
精神更是如同被撕裂,完全破碎!
他已經,徹底失神了!
雖然僅僅隻是幾句話,但張良卻感覺,整個天下都化為了一盤軍棋!
無論是他,還是六國,亦或者大月,東胡,皆不過是一枚棋子而已!
而最高處之上,嬴政正在拿着天子劍,和王遠一起号令天下!
一舉一動都在引動這個世間的風雲!
張良想要反抗,但卻絕望地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其它的選擇。
指望六國颠覆暴秦,本來就是希望渺茫。
這也是他得到了顔崆的情報後,沒有立刻去尋找魏君的原因。
哪怕魏國還保存着力量,可光是那一千魏武卒,有可能抗衡将近百萬的大秦雄師嗎?
怕不是一個接觸,就支離破碎了!
張良很清楚,去投靠魏君隻是死路而已,所以才想要和王遠見上一面,試圖拼死一搏。
然而最終的結果很明顯,他還是一敗塗地了!
敗在王遠和暴君的手上!
毫無反抗之力!
最後一絲希望,居然還是嬴政所給!
說服大月氏和東胡?
滴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