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有才兄務必将這法子教我!”
一聽這話,朱魯當即撲倒吳良面前,急不可耐的求道,“家中那些兄弟皆是依靠朱家的勢力,才在陳留郡内混了個一官半職又或是得了些名望,倘若我能不靠朱家便升官發财,便證明我必那些兄弟更加厲害,這是我做夢都想辦到的事啊!”
“永康賢弟不必如此激動,此事我已有了打算,正是要與永康賢弟共富共貴,因此才會特意登門提及此事。”
吳良笑了笑,卻是虛着眼睛又道,“不過此事,還要看永康賢弟的魄力與決心。”
“隻要有才兄肯提攜于我,弟有的是魄力與決心!”
朱魯連忙表态道。
“那就好。”
吳良将朱魯扶回位子上,這才終于繼續說道,“其實此事說難也難,說難倒也不難,請永康賢弟仔細想一想,如今這個局面之下,朱家一不缺田地、二不缺耕牛、三不缺農具,那最缺的是什麼?”
很顯然,佃戶大量減少,便一定會有一部分耕牛與農具閑置下來。
而這些耕牛與農具大部分本就是朱家的,尤其是耕牛,這個時代一頭耕牛最高時甚至價值百金。
家中有耕牛的農戶,無一例外都是當地的大戶,根本就不會成為租種地主田地的佃戶。
“這……”
結果朱魯細細想了半天,竟開口答道:“最缺黃金?”
“噗……”
聽到朱魯神一般的回答,吳良差點憋出一口老皿。
不過這回答細想起來好像也沒什麼毛病,為了心中大計,吳良還是耐着性子為他解釋道:“黃金大家都缺,就沒有不缺的時候,不過我說的不是黃金,而是人,是租種田地的佃戶,隻要有足夠的佃戶将你的良田耕種起來,才能收起足額的佃租,若今年朱家其他地方的産業紛紛縮水,唯有永康賢弟收到了足額的佃租,永康賢弟便是那一枝獨秀……是不是這個理兒?”
“對對對,有才兄所言極是,眼下我這裡最缺的便是佃戶,有了佃戶就有了佃租,有了佃租就什麼都有了!”
朱魯這才恍然大悟,連連點頭表示贊同。
“永康賢弟果斷聰穎,一點就通。”
吳良笑呵呵的說道,“實不相瞞,這佃戶的問題我便有法子解決,可令永康賢弟的每一塊良田都有人租種,到時候都能收上足額的佃租。”
“此話當真,請有才兄不吝賜教!”
朱魯自是大喜,連忙拱手說道。
“其實佃戶的事倒也不難,為兄替永康賢弟全權操辦便是,可以确保春耕來臨之際,永康賢弟治下的每一處都有佃戶前來租種。”
吳良拍着兇脯說道。
“有才兄……”
聽到這話,朱魯感動的眼淚都快掉下來,緊緊抓住吳良的手道,“你真是我的貴人,這可是幫了我的大忙了啊,大恩不言謝,小弟日後定有所報!”
“永康賢弟言重了。”
吳良笑了笑,又問,“不知永康賢弟的田地往年都收幾成佃租?”
“六成。”
朱魯很是詳細的為吳良解釋道,“其實原來也沒這麼高,這不最近這些年戰亂四起,朝廷征收的地稅越來越高,我們原來收上來的佃租連地稅都不夠繳,也隻能跟着一起漲,于是漲着漲着就漲到了六成。”
說到這裡,朱魯竟還又補充了一句:“其實我也知道收這麼高的佃租,那些佃戶的日子很不好過,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要是不漲佃租,餓肚子的就是自己了。”
想不到這個家夥竟還有這份心思……
吳良不得不承認,自己之前确實低看他了,這個朱魯雖然腦袋看起來不怎麼靈光,但其實心眼兒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黑。
當然,這可能也是這個家夥不被朱家家主朱遜看好的原因之一。
作為朱家的公子哥,心不夠黑那就是地主家的傻兒子,尤其是在這亂世之中,地主家也沒有多少餘糧,這樣的“傻兒子”可是很容易把家給敗了的。
沉吟了片刻,吳良又問:“那麼除去朝廷征收的地稅,最後能留在朱家手中的糧食還剩幾成?”
“不到兩成吧。”
朱魯心算了一下,如實說道。
“好,那就兩成,今年你隻收兩成佃租,我找人來給做你的佃戶,到時候佃租保證進入你手的糧食比往年絕對隻高不低。”
吳良當即拍闆道,“至于朝廷征收的地稅,則不用你來管,也由我全權負責,如何?”
其實那什麼所謂“朝廷征收的地稅”……
如今群雄割據,陳留既是曹老闆的地盤,這稅收上去就是給曹老闆作為軍饷用的,曹老闆便是所謂的“朝廷”。
而既然是曹老闆征收的地稅。
吳良覺得還是可以略微的慷一下曹老闆之慨的。
反正按照他的計劃,等到收獲的季節,雍丘縣實施“屯田制”收上來的糧食,絕對會比往年高出許多倍,足可令程昱與曹老闆大吃一驚。
至于朱魯這點地稅,吳良若是不想害他,隻需告訴曹老闆此人在他實施“屯田制”的過程中提供了許多幫助,耗費了不少糧食與錢财,朱魯非但無過反倒有功,順便還能夠履行此前的承諾,為他要個一官半職也就是一兩句話的事。
當然。
也不是完全就将朱魯的地稅免了。
他打算與招募回來的屯民四六分成,屯民拿六,他拿四。
如此将其中一部分屯民安排去朱魯的田地種耕作,他就成了一個勞務派遣公司,還能夠為曹老闆賺回兩成的地稅。
而定下四成的佃租,在當今的時局之中,放眼天下也絕對找不到比這更良心的了,更别說在莊稼長成之前,還有人負責那些屯民的飲食與住所,這對于他們來說簡直就是天堂。
其實吳良知道,在天朝上下幾千年的封建社會中,四成的佃租都絕對不能算是低的。
但時局不同,有些事情也應該相應的做出改變。
就像這佃租,真心不是定得越低越好。
而是最好選擇一個統治者和老百姓都能夠接受的适中點。
太高或是太低,隻要有任何一方心中有所不滿,制度都會快速崩盤,時局都隻會更加混亂,苦的還是百姓自己。
曆史上曹老闆實施的“屯田制”,也隻有在官民五五分成的時候,才穩定了幾十年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