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後堂,曹老闆與戲忠已在其中等待。
看到吳良之後,戲忠便立刻像是後世面試會上的面試考官一般,用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
以至于吳良連忙下意識的四下看了看,如果發現地上有個紙團的話,就要果斷撿起來丢進垃圾桶裡。
哦,對了。
這個時代紙還是珍品,就算曹老闆有紙,也絕對舍不得團成一團扔在地上搞這種變态的面試小測試,太浪費了。
不過通過戲忠的樣子倒也能看的出來,他即将面臨就是一場“面試”。
曹老闆雖是真正的主面試官,但戲忠的意見也同樣不容小觑。
如果吳良所猜不錯,隻要能通過這場面試,他便将正式成為曹老闆的員工,而且是心腹員工,接下來必須好好表現才行。
“拜見使君,拜見……”
吳良還沒見過戲忠,因此并不認識他,哪怕心中已有猜測也不會亂稱呼。
“這位就是我伯父的軍師戲志才。”
曹禀連忙在一旁小聲提醒道。
“拜見戲軍師。”
吳良躬身拜道。
“見禮了。”
戲忠溫文爾雅,淡然笑道。
“都是自己人又是私底下,就不必在意這些禮節了。”
曹老闆則是咧嘴一笑,對戲忠說道,“志才,這便是我與你說過的瓬人軍司馬吳良吳有才,你看他年紀輕輕便兇懷異才,這次徐州戰事與兖州戰事之中,又皆立下了不小的功勞,如何?”
“初見這位小兄弟确實是一表人才,不過其他的事情忠未曾了解,不敢予以置評。”
戲忠笑了笑,依舊淡淡的道。
這是打算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的節奏?
吳良心中暗暗想着,卻也隻是低眉順眼的笑了笑,并未說話。
“有才,我聽安民說你此次還為我帶回來一份大禮,可有此事?”
曹老闆又頗為希冀的問道。
“使君,這禮物不是末将為使君帶回來的,而是安民兄與瓬人軍全體将士為使君帶回來的,請使君過目。”
說着話,吳良便從懷中要出一個麻布層層包裹的物件。
不過并未親自交到曹老闆手中,而是先雙手捧着微微躬身奉到了曹禀面前,由曹禀這個瓬人軍主将來交。
這是何意?
你直接給不就行了?
曹禀不知吳良是在表現“不貪功不越級”的優良美德,心中自是有些詫異,不過依舊将那物件接了過來,而後一邊層層打開,一邊遞到了曹老闆面前。
最後一層麻布揭開的時候,一抹幽光已經自其中照射出來。
瞬間将原本點了兩盞油燈依舊有些昏暗的後堂照的宛如白晝一般,但這光線卻又并不刺眼,給人一種十分柔和的感覺。
“這是……!?”
曹老闆當即直起身子,一雙眼睛灼灼的盯着面前這顆雞蛋大小的寶珠。
甚至就連戲忠也是微微睜大眼睛,身體不自覺的向前傾了一傾,難以置信的望着眼前的寶珠。
“使君,末将已經向守墓人驗證過,這顆寶珠便是與和氏璧齊名的随侯珠,當年和氏璧被秦皇制成了傳國玉玺,随侯珠卻自此沒了下落,如今使君亂世中起兵,這顆寶珠又适時現世,并機緣巧合流落到使君手中,未嘗不是一種征兆。”
吳良拱手說道。
“好!說得好!這果然是一份大禮,令我喜出望外的大禮!”
曹操當即拍着大腿站了起來,眼中盡是狂喜之色,“那袁公路(袁術)自從得了傳國玉玺,便常常妄言自己乃是天命所歸之人,如今我卻得了比那傳國玉玺更加難得的随侯珠,豈不是天命所歸中的天命所歸?”
因為宦官之後的身份,曹老闆直到如今仍時常受到士族階級的諷刺與诟病,他比任何人都更希望得到一個為自己正名的機會,而這随侯珠正是一個契機。
“伯父說的是,這随侯珠可比傳國玉玺難得多了。”
見曹老闆如此狂喜,曹禀也是喜不自勝的道。
曹老闆越是喜歡,他與吳良以及瓬人軍的功勞就越大,他就越有可能得到曹老闆應允,遂了心願前去領兵打仗。
“哈哈哈,很好!近日我便要舉行一場盛大的獻珠儀式,昭告天下随侯珠已經落入我手,教天下人知道我才是天命所歸,叫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迂腐之人閉上臭嘴!”
曹老闆笑的略微有些忘形,一邊将随侯珠拿在手中仔細端詳,一邊豪氣萬丈的說道。
說到底曹老闆也還是人,是人就會有弱點,就會有缺陷,而曹老闆最不願意被人提及的心病,便是他的身份。
曆史上不知道有多少所謂名士因為議論曹老闆的身份或是因此輕視曹老闆被殺,就算這樣也依舊有人不長記性。
“此事請使君三思後行。”
這時戲忠終于站出來說道。
“為何?”
曹老闆止住笑意,微微皺眉道。
“使君如今得了随侯珠确是天命所歸,但現在還并非是昭告天下的最佳時機。”
戲忠拱手說道,“如今使君雖占據兖州與半個徐州,但局勢依舊不穩,四周強敵環繞,倘若使君此時昭告天下,恐招來非議,若再被有心之人利用,很容易便會成為衆矢之的,于使君大業反而不利,若是使君能暫時将此事壓下,待大業初成時再昭告天下,便無人敢再說些什麼,又是一番衆望所歸的局面,方可一蹴而就成就大業。”
“……”
聽完這話,曹老闆似乎也終于意識到了問題所在,重新坐了回去,面色深沉陷入了沉思。
這戲志才果然是難得的謀士,想得倒确實挺全面……
吳良暗自想道。
這個問題早在剛剛得到随侯珠的時候他就已經想到了,不過不管當時還是現在都帶着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想法,一點要幹擾曹老闆決策的意思都沒有。
而這戲志才簡單一番話,又有那麼點興頭上潑冷水的意思,非但沒有招緻曹老闆的反感,反而能曹老闆瞬間冷靜下來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