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身殿裡,朱元璋坐在椅子上雙眼微閉,似乎正在假寐。
錦衣衛指揮使蔣瓛,跪在地上禀報說道:“啟禀陛下,錦衣衛帶着呂氏一族的頭顱還有那些犯官的腦袋,
分别前往京城周邊,已經澄清了流言,同去的還有戶部的官吏,他們就地發放糧食,百姓都很高興,
也都誇贊皇太孫殿下的仁德,流言蜚語已經被平息了,請陛下放心。”
蔣瓛擡頭看了看一言不發的朱元璋,深吸了一口氣,接着說道:“陛下,微臣察覺到翰林院編撰東宮侍讀黃子澄……似乎有些隐情,就擅自做主将他拘捕審訊,請陛下責罰!”
蔣瓛明白,在天花的這件事上自己已經犯下大錯,必然會被朱元璋砍了腦袋。
幸運的是流言發現的及時,沒有鬧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否則自己全家老小都要跟着陪葬!
因為朱元璋雖然狠辣,可是他對于自己的心腹一般不會趕盡殺絕。
如果心腹犯下錯誤,隻要是無意之失,或者沒有造成太壞了結果,朱元璋隻殺當事的一人,并不會禍及妻兒老小。
可是蔣瓛還不想死!
一個身居高位,能夠享受特權,享受錦衣玉食的人,哪怕就是有一線生機,他也會牢牢抓住!
這個時候必須将功贖罪,必須立下功勞,才能夠保命!
朱元璋不允許錦衣衛插手宮中的事務,隻讓錦衣衛負責一些重要皇族成員的安全,以便做到暗中保護。
可是作為錦衣衛指揮使,蔣瓛還是能夠收到一些消息的。
在他得到黃子澄與吳王發生争執消息的時候,雖然不知道具體原因,但是憑着錦衣衛敏銳的直覺,他知道這其中肯定有不小的故事!
現在自己需要保命,隻能死馬當作活馬醫。
所以蔣瓛沒有朱元璋的命令,還是把黃子澄下了錦衣衛的大牢!
朱元璋的眼睛眯了起來,眼神之中殺氣蔓延,“沒有咱的命令,你也敢拘捕審訊官員,誰給你的膽子!”
蔣瓛心頭一顫,趕緊趴在地上說道:“啟禀陛下,屬下有罪!是屬下擅作主張……求陛下恕罪……”
朱元璋語氣冷冷的說道:“咱早就說過,錦衣衛隻能探查暗訪,不能擅自抓捕,你這是把咱的話當成耳邊風啊!”
蔣瓛趴在地上瑟瑟發抖說道:“屬下不敢,屬下不敢,屬下罪該萬死,求陛下息怒……”
“哼!”
朱元璋按捺住心頭的火氣,聲音冰涼的說道:“說吧,黃子澄有什麼罪過,要是說不出來個一二,你就回去吃頓好的吧……”
這一句話差點把蔣瓛吓得失禁!
蔣瓛何嘗不知道此舉會惹朱元璋生氣惱怒。
可是他沒有辦法。
不搏一搏,就連一絲活着的指望都沒有!
而且,今日也有可能成為自己最後一次面見陛下。
所以蔣瓛隻能冒險!
鼓足了勇氣,深吸一口,蔣瓛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自然一點,“陛下,黃子澄招供說……,他曾在東宮提到削……削藩之事……”
朱元璋的眼神瞬間殺氣逼人!
蔣瓛渾身上下立刻冒出冷汗,心也立馬提了起來,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響。
似乎自己稍微放松,就會有千萬隻弩箭射來,将自己萬箭穿心!
額頭上的冷汗滴答滴答的滴在地闆上,全身是的衣服已經被浸濕了,貼在身上很是難受。
可是蔣瓛卻不敢移動分毫。
“把他帶來。”
許久之後,朱元璋才發出聲音,隻是這聲音清冷如水,不帶一絲一毫的情感。
“是!屬下遵命!”
蔣瓛慢慢的爬起身來,彎着腰退出了出去。
一會兒功夫,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就從錦衣衛衙門進入了皇宮。
這輛馬車所走的都是側門,一路繞行,小心謹慎。
最後停靠在了謹身殿的旁邊。
而此時閑雜人等,都被皇宮的守衛趕到了遠處。
“罪臣黃子澄,拜見陛下。”
滿身傷痕,眼神都有些迷離的黃子澄貴在地上,向朱元璋叩拜說道。
朱元璋問道:“錦衣衛的大刑滋味如何?”
黃子澄搖搖頭,痛心疾首的說道:“陛下,罪臣隻求速死,求陛下成全。”
想要折磨一個人太簡單了。
在錦衣衛殘酷的刑具之下,沒有人能夠扛得住。
最起碼在蔣瓛所知道的人中,沒有一個能夠嘴硬。
錦衣衛有的是辦法讓他們開口,那樣的痛苦不是常人能夠忍受的。
作為一個讀書人,黃子澄沒有那麼大的毅力,也沒有那麼大的死志。
朱元璋說道:“哦,或許你還有活命的可能,為何非要尋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