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好聖孫,大明可旺三代!
就當這老朱家這四兄弟正聚在一起胡鬧時,另外一邊,錦衣衛的诏獄裡。
皇上朱棣在兩個小太監的陪同下來到了此處。
走在那诏獄之中,四處傳來痛苦的哀嚎聲,如下了十八層地獄一般。
而在那錦衣衛北鎮撫司指揮使齊承的指引下。
朱棣緩緩來到了那關押楊士奇的監牢口。
一揮手,兩側的錦衣衛趕忙便将那監牢的門打開。
在看到朱棣出現的一瞬間,那楊士奇趕忙便跪在了地上,高聲呼喊道:“皇上聖躬金安!”
瞧着那地上的楊士奇,還有他身邊那本書,朱棣雙手挎在腰間,問道:“怎麼,看上白樂天了?”
楊士奇起身拱手,回話道:“回皇上的話,臣這一輩子,總想風流倜傥一回,可惜生的醜,隻能是看着古人的詩,遐想一番。”
聞言,朱棣頓時樂了:“就你?”
随後聽着那監牢外四處傳來的哀嚎聲和鞭打聲,朱棣随口問道:“這兒鬼哭狼嚎的,受得了嗎?”
楊士奇聽到後,知道朱棣說的是外邊那些被打的人,便很認真的回話道:“第一天有些難過,心生悲憫,淚流滿面。第二天就好了,我哭人,誰哭我呢?有情衆生,也不外乎欲海漂泊。哭,亦無用。最近這些日子,也聽不到了。”
聞言,朱棣對此不置可否,似乎也不太真的關心這些。
随口說道:“你倒是有養氣工夫啊。喜歡住就住,這不收房費。”
楊士奇趕忙謝恩。
随後朱棣又道:“再給你一次機會,看見這個籠子了嗎?”
“看到了。”楊士奇回話道。
朱棣:“如果你這次的回答還不能讓我滿意,這籠子就是給你準備的,然後在這兒慢慢的養浩然之氣吧。”
聽到這話,楊士奇明顯不如之前澹然,但還是穩重的回話道:“是。”
見此,朱棣也彷佛是看透了人心一般,笑了笑,待臉色恢複後,問道:“大位傳誰才好?”
聽到這話的楊士奇,對這個他臨進監牢前被問的問題,早已經在心裡想過了無數次。
當即便拱手說道:“太子!”
朱棣冷着臉,道:“為什麼?”
楊士奇道:“好聖孫,大明可旺三代!”
直到這楊士奇将這話說出,朱棣這才靠着那監牢的門,笑了起來。
這是他最後一次對這楊士奇的試探。
一個字答錯,這牢底坐穿。
好在......
在那楊士奇磕頭的同時,朱棣轉身離開了。
在朱棣離開後,那身後的小太監也是拿着聖旨來到了監牢的門口,高聲喊道:“奉天承運,皇帝诏曰,即日起,授楊士奇,文華閣大學士之職,領兵部尚書職!”
聽到那小太監的旨意,那楊士奇那已經蹦到嗓子眼的心,終于在這一刻落下。
正要磕頭時,發現朱棣早已不在。
而另外一邊。
同樣的事情還在發生着。
授楊榮楊浦,懷仁閣大學士之職。
張本,任工部尚書。
遠在南直隸督辦新政推行的新政推行總督辦,郭濟。如今新政推行已經到了末尾階段,整個南直隸各地反對情緒幾乎消弭,正在按照各地衙門要求,穩步進行度田令最後完善。
正因為最近閑暇下來,都有些感到無趣的他,府外突然來了一隊傳旨的太監。
“南直隸新政推行總督辦郭濟接旨!”
對于這突然發生的狀況,郭濟還未反應過來,卻還是在一瞬間便跪在了那接旨之人的面前。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郭濟于南直隸新政推行有功,特加封為順天府尹,即日起趕赴上任!”
聽到這突如其來的命令,郭濟心中驚駭。
順天府尹!
雖然那順天府尹和他如今的官職相等,可那是順天府尹啊!
這個官職的加封,表明了皇帝對其的絕對信任。
否則尋常人就是再才華出衆,能力再強,沒有皇帝的信任,也是絕不可能做到這個位置上的。
對于日後自己完成南直隸新政推行後,會去什麼地方任職,他郭濟想過。
可即便是想到自己未來可能加官進爵,從正三品升任到從二品。
都沒曾想過能做正三品的順天府尹。
如今大明朝正在準備遷都,順天成為日後的京都,是闆上釘釘的事情。
那可是日後的國都所在啊!
最近聽說長孫殿下的監國位置被免去,漢王朱高煦監起了國。
還以為是皇上對長孫殿下的信任在慢慢減少,可不曾想,非但沒有半點的減少,還愈發的看重了。
将長孫殿下的屬下,指派到即将成為國都所在的順天府做順天府尹,這幾乎是當朝太子才有的待遇。
甚至連太子都很少有這種待遇,那都是皇帝自己的嫡系所在!
就好像戶部尚書這個位置,以及兵部尚書、吏部尚書一般。
這些都是皇帝掌控天下的機要之所在。
就當郭濟還在震驚之際,那傳旨的太監卻開口說道:“郭大人,還不領旨嗎?”
聽到這話的郭濟突然從震驚之中回過神來,趕忙對着那傳旨的太監說道:“臣,領旨謝恩!”
在那郭濟領旨後,那傳旨的太監還來到他的面前說道:“恭喜郭大人又進一步啊。”
郭濟聞言,趕忙笑着說道:“多謝公公,不過這都是皇上的擡愛,郭濟無以為報啊......”
聽着這話,那傳旨的太監笑了笑,說道:“行了,郭大人,既然領了旨,就抓緊時間趕赴上任吧。”
..........
太子府。
率先從那漢王府返回的朱高熾,一臉樂呵的從府外走了進來。
今兒這家鬧這一出,還真喜人。
這老二,皇上給他賜個棺材,他跪在地上求求情,認個錯就是了。
還非要自個兒躺進去。
現在玩瞎了吧,老爺子直接給你把棺材闆釘上了。
想到這裡,便忍不住的樂呵起來。
不過,想着這些,那朱高熾卻突然想起一件事。那棺材闆都給釘上了,那老二要是沒人敢給他弄開,還不憋死喽?
想到這裡,朱高熾頓時覺得這可能性還挺大的。
畢竟,那可是皇上給賜的,尋常人誰敢去把那棺材闆再弄開?
這不是公開跟老爺子作對嗎?
一時間,朱高熾趕忙便轉身,急匆匆的又朝着漢王府而去。
這一家人鬧鬧就算了,别真給憋死在裡頭。
可他剛到那太子府的大門口,便瞧見了從外邊回來的兒子朱瞻基。
同時,朱瞻基也瞧見了自己老爹朱高熾。
見他又準備出門,不由問道:“爹,您這是又要去哪啊?”
聞言,老爹朱高熾也是皺着眉頭說道:“你爹我剛剛才想起來,那老二還被釘在那棺材裡邊呢,這要是不透氣,給悶死在裡頭就不好了。”
見此,朱瞻基當即一笑,趕忙說道:“行了,别去了,兒子出來的時候給二叔留了個口。”
聽到這話,朱高熾問道:“你把你爺爺賞的棺材給弄開了?”
朱瞻基搖搖頭:“那我怎麼敢,下旨意給蓋上釘上的,我弄開,那不是抗旨了嗎。兒子我在那棺材旁邊給開了個口子,還給他弄了壺酒進去,放心吧,悶不死。”
見此,朱高熾這才松了口氣。
指着朱瞻基說道:“算你小子還辦點人事。”
“對了,你這次冊封大典,是要跟善祥那丫頭大婚的事情一塊辦的吧?”
朱瞻基頓時說道:“當然了,不然等大婚的時候,老爺子再讓我自己搞一回?得了吧,還是一塊辦了吧,省的多折騰,花冤枉錢。”
見朱瞻基這小子也是個會過日子的主,朱高熾的臉上便不由的露出了笑容,說道:“你小子啊,雖然是從小跟你爺爺在一塊,到底沒學到你爺爺那大手大腳,還知道少折騰點。”
可朱瞻基卻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說道:“那是自然,這可是兒子我自己花錢,要是老爺子出錢,我也想多折騰一下。”
正當這父子二人一邊說着話,一邊朝着那後院走進時,老娘張妍卻迎面抱着貓走了過來。
“你們父子倆就站在那門口不回去,聊什麼呢?”
聽到自己夫人的話,朱高熾頓時笑着說道:“你兒子要大婚和冊封太孫了。”
原本随口一問的太子妃,在聽到這話的一瞬間,頓時瞪大了眼,激動的看向自己兒子問道:“兒子,你要冊封太孫和大婚了!誰說的,老爺子說的嗎?”
聽着老娘的追問,朱瞻基無奈的點了點頭。
可瞧見朱瞻基這個模樣的太子妃,卻不由的笑着追問道:“這要大婚和冊封太孫了,兒子你怎麼還不高興了?”
對于老娘的話,朱瞻基抓了抓腦袋,可一旁的老爹朱高熾卻是笑着說道:“他啊,正發愁那大婚和冊封大典怎麼辦呢!”
對此,太子妃更加困惑了。
“這有什麼可發愁的啊?朝廷有章程,按照朝廷章程辦就是了。”
但一旁的老爹朱高熾卻說着風涼話,道:“朝廷是有章程,可那也得有銀子不是,他爺爺說了,這次的大婚和冊封大典,要這小子自己掏腰包。”
“什麼!”
一聽這話,老娘頓時便激動起來。
“這自古以來,還沒聽說過這太孫大婚和冊封大典是太孫自己掏腰包的,哪有這樣的道理!”
聞言,一旁的老爹朱高熾頓時拉住了自己夫人,說道:“行了行了,你在這兒說,有什麼用。這事是他爺爺下的命令,有能耐你就去跟老爺子說去。”
“走吧,這小子正發愁去哪弄銀子呢,讓他自個兒去琢磨吧。”
再次被提起這件事‘傷心事’的朱瞻基,也正如自己老爹朱高熾說的一般,想的腦子都疼了。
以往不管辦什麼事情,需要多少的銀子,那都能利用朝廷和前世的知識來解決。
比如那國債,比如那五險一金.....
可如今輪到自己的腦袋上時,卻發了愁。
因為這事跟朝廷沒有關系了,自己也不可能利用朝廷的存在而搞出什麼新花樣。
加上這次是一次性的消耗,也不能像搞内庫一樣,弄點銀子出來慢慢的發展,然後再一點點的還。
如果說能簡簡單單的辦一辦,也無所謂,大不了到處借點銀子出來,自個兒慢慢還就是了。
可如今并不是這樣。
大婚和冊封大典一起辦,兩件都不是小事。
關鍵老爺子還說了,必須要大辦,不能随便的應付差事,丢了他老爺子的臉面。
可他的臉面倒是不會丢了,自己去哪弄銀子啊?
自己要是跟二叔一樣,有自己的封地,或者收一些賄賂。
那也算。
可偏偏沒有!
聽着好像他朱瞻基向來鬼主意多,可如今卻沒了任何的辦法。
就算他有再多賺錢的途徑,但那也要慢慢賺啊.....
主要從一開始他就沒想過給自個兒的腰包弄多少錢,将朝廷就當做了自己的腰包,如今到了節骨眼,可不抓瞎了嗎。
至于内庫那邊,先不說如今内庫歸入朝廷,取用銀子已不像原來那樣随意。
就算可以用,京郊那些土地都在盡快的開墾,不少百姓都還等着租賃的土地下來呢。
這個時候自己去那裡拿錢,這不是跟那些老百姓作對嗎?
關鍵是朱瞻墉那裡也沒有多少銀子了,此次的大婚加大典,按照老爺子的要求,少說也要二三十萬兩的數目。
不說朱瞻墉那小子那裡沒有這麼多錢,就是有,他都調走了那邊怎麼辦?
發愁啊,發愁......
朱瞻基抓抓後腦勺,還是朝着自己的小院裡走去了。
另外一邊。
太子朱高熾的屋子裡。
太子妃張妍坐在那椅子上,不斷的發着牢騷:“自從我跟了你們老朱家啊,就過過一天的好日子,不是這裡沒錢,就是那裡沒銀子。當個太子妃,還得操心你這太子爺,和自己那兒子能不能吃上飯,穿上新衣的問題。”
“現在好了,好不容易熬出頭了吧。兒子要大婚了,冊封了,大典的錢還得自己掏。要我說,沒錢!就高興老爺子,太子府裡也拿不出錢來,倒要看看,這朝廷到底是不是要窮的讓太孫都娶不起媳婦!”
對于自己夫人的這張嘴,太子朱高熾也早已經習慣了。
她說她的,自己做自己的。
可還不等他看兩眼那折子,一旁的夫人便一把将他手中的折子給抽走了。
“我說你現在還有心思看折子呢?你兒子都快娶不起媳婦兒了,你還看折子....看個什麼勁兒的折子呀。”
無奈的朱高熾也隻能耐心的說道:“你說說,你急什麼,這天塌下來不還有個高的頂着嗎?那老爺子是這麼說,他到時候真能不管嗎?還有你自己的兒子,整天往這府裡來,府外去的,一車車銀子的拉,他是那愁銀子的主嗎?”
“你說那老爺子都不急,兒子自己也不急,你急個什麼勁兒。”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這話太子妃便急了眼。
陰陽怪氣的說道:“你當然不急了,您是誰啊?您是當朝的太子爺啊,您一心為公,這朝廷都是自個兒的,您當然不急了。您現在的宅子也有了,大婚也結了,太子也當了,當然不急了。”
“可你兒子急呀!善祥那丫頭急呀!我急呀!沒有銀子就成不了婚,成不了婚,這太孫也封不了。我要是像你一樣,也一心當自己這個太子妃,将在朝廷當成自個兒的,那好了,倒是不急了。你瞧着吧,不出仨月,你們這父子倆和這一府的太子宮女們,都得去喝西北風去!”
“不是天天嫌棄禦膳房的夥食不行嗎?到時候沒有銀子,這小廚房不起了,你就知道禦膳房的夥食好不好。”
見實在說不過自己這位夫人,太子朱高熾也是無奈的歎了口氣,雙手一攤說道:“那你說這事兒該怎麼辦?老爺子都已經開口了,連你兒子都勸說不了,這朝廷上上下下,誰還能說一句話?”
“要讓我說啊,你就耐心等着吧,這個事終歸是要辦的,你也别着急。”
太子有太子的想法,他的想法也沒有錯。
這事兒是大明朝的皇長孫要大婚,外加冊封太孫的大典。
等這消息慢慢傳出去之後,還怕那老爺子真的不管嗎?
自己府裡不怕丢人,他老爺子能不怕丢人嗎?
這可是朝廷臉面,皇家臉面。
這是皇帝不操心誰操心,皇帝不兜底誰兜底?
至于自家的小崽子,他要有本事,自個兒想想辦法也就湊齊了,要是沒本事,那就請等着他爺爺給他準備就是了。
這種事情又不是什麼國家大事,有什麼可發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