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你們自己去折騰吧,我不摻乎了!
在朱瞻基的想法中,這也算是在朝廷施行了官紳一體納糧、攤丁入畝、火耗歸公等損害官員利益的策令後,對他們生活的一種補助。
否則真要這些官員吃都吃不飽,還為朝廷賣命,肯定是不可能的。
這樣隻會激發貪污的盛行。
而當朱高煦将這些手續都完成後,也是長長的松了口氣。
将日後朝廷虛無缥缈的承諾,不僅換來了此次解決軍需的問題,還換來了官員們的敬佩。
“五險一金......”
朱高煦躺在那龍椅之上,笑着念叨起來。
想想自己那個大侄子,這小子的腦袋還真不錯。
什麼鬼主意都能想出來。
就這麼兩句話,削減了官員們的俸祿同時,他們還得謝謝自己.....
關鍵也在老爺子那裡露了臉,他就不信同樣的事情交給自己大哥能辦成。
畢竟這可是空手套白狼的事情。
今兒這買賣做的還真成。
不過他也明白,這次的事情還是靠着他那大侄子。
也幸好上次與這大侄子之間做的買賣建立了信任,否則這次還真不好說。
不過一切都過去了.....
而在另外一邊,已經打定主意要跟自己那大孫子朱瞻基過過招的老爺子,自然明白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的道理。所以一早便開始着手調查這次朱瞻基與朱高煦之間聯系的事情。
雖然上次讓東廠調查這二人之間商讨之事未果,但那畢竟是過去好幾天的事情了。
調查不出來也是理所當然的。
但如今不一樣了,既然朱瞻基那小子想要他二叔在監國的位置上多呆兩天,那他們自然是沖着将他這二叔弄下來去的。
所以關于漢王監國期間所做事情,也開始了調查。
這首當其沖的,自然就是那賬目的問題。
此次讓他坐在監國的位置上,可是辦了不少事情的,這亂七八糟的支出,都是在戶部沒有一兩銀子的情況下。
如此一來,那這些銀子的支出都是從哪來的呢?
這中間有沒有問題呢?
不得不說,當這老爺子朱棣和那老和尚姚廣孝站在一起時,這手段還是很厲害的。
簡單,迅速,直抓要害。
果然。
當東廠的人暗中将一名戶部的官員和一名内閣協辦大學士帶到雞鳴寺中,在老爺子的一番盤問下,所有的問題都暴露了。
河南江西旱情至今沒有任何的處置,朝廷一兩銀子都沒有下撥。
福建倭患沒有解決。
.......
這位漢王殿下給的批複就一句話:等戶部籌措銀兩......
關鍵是,永樂大典也停了。
在聽到自己讓籌辦的永樂大典竟然被老二給停了時,老爺子朱棣頓時便忍不住的要提刀去砍了那個臭丘八。
好在是被戶部官員的另外一句話給分了神。
“戶部....戶部.....漢王殿下挪用了戶部四十七萬兩銀子......”
在聽到這話的一瞬間,朱棣頓時怒發沖冠。
朝廷胡亂處置就算了,永樂大典停了也算了.....
關鍵那個王八蛋,竟然還挪用了戶部四十七萬兩的銀白!
那些戶部的銀子,他可是反複的交代過,不能動,不能動。
因為這些銀子都是提前規劃好用處的,等時間一到,沒有銀子,整個朝廷都要亂套了。
還是整整四十七萬兩的白銀!
這些可都是朝廷每年必須要開支,維持朝廷穩定的銀錢!
一時間,老爺子不看不知道,這一看,氣的頓時在這屋裡來回的走動起來。
以往總覺得一切政事都很簡單,交給自己那老大就行了。
就算那老大不同意,他使些手段,總歸那老大是能辦到的。
可如今将那老二給提拔到監國的位置後,這才多少天啊,竟然就給他惹了這麼多的禍事!
當初就算是那大孫子監國的時候,他也是日日盯爺爺瞧。
現在把老大提拔起來,想着他最起碼在短時間内不會出問題。
可怎麼也想不到,這才半個月的時間啊。
就鬧了這麼多的事情出來。
就當朱棣氣急敗壞的準備親自去解決這件事的時候,一旁的國師,老和尚姚廣孝趕忙出聲說道:“皇上,你現在去,除了臭罵一頓,還能如何。既然如此,為何不趁機會讓長孫去試試呢?”
聽到老和尚姚廣孝的話,朱棣原本暴怒的心情也在一瞬間冷靜下來。
這話說的沒錯,現在去,一切就算是結束了。
可最終留的爛攤子還是得他朱棣去親自解決。
這又是圖了什麼?
既然如此,還不如讓自己那小崽子朱瞻基去解決。
他不是想讓他二叔在那監國的位置上給他抗雷嗎?
好,就看他能不能讓他二叔坐穩了!
想到這裡,朱棣當即便指着那跪在地上的東廠小太監說道:“回去告訴漢王,河南旱情......”
話說到這裡,老爺子朱棣突然停住了。
仔細想了想後,覺得這個時候不能說這些。
一旦說了旱情的事情,自己知道這些情況的事實就會暴露。
想到這裡,朱棣又轉頭看向了那戶部的官員,說道:“戶部這些銀兩的用度是什麼時候?”
那戶部的官員趕忙回話道:“回皇上的話,半年後了。”
聽到這話,朱棣仔細想了想,說道:“這樣,回去想個由頭,就說這些銀子要提前支出了,去問那漢王,問他銀子怎麼辦。”
此時的朱棣雖然還算冷靜,可這說話時的聲調卻有些控制不住,說這話時,語氣中也是滿腔的怒火。
聽着皇上的話,瞧着皇上這副随時都會發火的模樣,那戶部的官員趕忙便答應了下來,也不敢說廢話一句。
《天阿降臨》
随後,朱棣又看向了一旁那位内閣協辦大學士,說道:“回去交代一聲,河南和江西的旱情,由當地官府全力的救災應急,由各地官府先暫時征收一批糧食和赈災之物,寫下欠條,等朝廷撥款。”
“這件事不得讓漢王知曉,也不得讓别的官員知曉。”
這樣的安排在曆代都有,由各地衙門先臨時在各地籌辦,不管是欠條也好,其它也好,總之先應急,用完之後朝廷再結賬。
那内閣的協辦大學士自然也不能說什麼,在朱棣兇狠的目光中,二人紛紛轉身離開了。
在将這些事情全部安排好後,朱棣依舊忍不住心中的憤怒,在這廂房當中背着雙手走來走去。
瞧着眼前朱棣的模樣,一旁的姚廣孝忍不住的笑了笑說道:“皇上又何必為了此事生氣呢?皇上應該明白,漢王本就不是治世之才。”
聽着那姚廣孝的話,朱棣卻說道:“老二那脾氣性格和手段我自然是清楚的,可我怎麼也想不到他竟然敢這麼大的膽子。他就算有些事情做不到,比如那河南和江西的旱情,這我知道,我也從沒想過他能做多好。”
“他哪怕沒錢了,來我面前哭訴兩聲,我也不覺得有什麼。可這王八蛋竟然敢将永樂大典的銀子給我停了,還挪用了戶部整整47萬兩的白銀。我老頭子要是再發現的晚一點,整個大明朝都要讓他給霍霍了。”
可面對朱棣的怒火,一旁的姚廣孝卻依舊臉上含笑的說道:“漢王如此還不是被皇上你給逼的嗎?那連續不斷的擴充軍備,戶部又沒有銀子。你讓漢王從哪裡來弄這些錢?”
“漢王能做出停掉永樂大典的事情,我并不驚訝,也在預料當中。但那挪用47萬兩白銀的事情,卻怎麼也沒有想到。想想就算被皇上你逼迫,那漢王也不至于挪用如此多朝銀的事情吧?況且,這些銀子他是清楚的,日後都是要補上的。”
“眼前的窟窿是窟窿,日後的窟窿就不是窟窿了?眼前的小窟窿好補,日後的大窟窿可就不好補了,我想這點道理還我還是清楚的。”
聽着那姚廣孝的話,一旁的朱棣也漸漸從剛剛憤怒的情緒當中冷靜下來,仔細的想了想,也覺得自家那小子應該沒膽子真的挪用那整整四十七萬兩的白銀。
畢竟,那可是整整四十七萬兩白銀啊!
就是把他的漢王府真的給抄家了,也弄不出整整四十七萬兩的白銀。
當初讓他擴編神機營拿銀子,他就是從自己家裡拿銀子也沒敢挪用這戶部的四十七萬兩白銀。
那此次他挪用了這四十七萬兩白銀,又是為了什麼事情呢?
自己交代讓他辦的事情,應該也不會将他逼到這種地步吧?
自己給他羅列的那些軍備清單,雖然數量驚人,但那些與火器不同,造價都不高,所以總價也并沒有多少。
不可能将他這位漢王爺真的逼到這種地步。
況且.....
朱棣突然想到,自家那老二的背後,不是有那小子嗎?
之前給他羅列的那些軍備清單,為了做成這件差事,自己的大孫子不是給他二叔出主意削減了朝廷官員的俸祿嗎?
既然能想到辦法,他們又為何非要挪用那戶部的四十七萬兩呢?
想着這些問題,朱棣雖然一時半會兒找不到答桉,卻也沒有太在意。
不管他們到底是去做了什麼事情,總之自己下的命令已經傳出去了,就看那小子能不能将這四十七萬兩的窟窿補上了。
這就是他朱棣和那老和尚姚廣孝給出的第一招。
伴随着那被帶到雞鳴寺中的兩位官員,返回到朝中之後。
很快便想到了一個由頭,将需要動用是那四十七萬兩銀子的折子給遞了上去。
原本那尚書房當中的朱高煦還在樂呵着,可當他看到那戶部官爺遞上來的折子時,整個人的臉色瞬間一變,心跳加快。
那可是整整四十七萬兩的白銀啊,如今才剛剛一個月都不到的時間,他朱高煦連那第一期回本的銀子都沒有看到,朝廷便要動用這筆銀子了。
這麼大個窟窿該如何是好?
就是真的将他那漢王府給抄了家,也找不出這四十七萬兩的白銀啊。畢竟在這之前,他漢王府已經花費了不知多少的銀子。
如今能拿出來的數目也不多了。
可盡管内心當中慌的一批。
朱高煦到底是經曆過生死的人,表面上還是穩住了。
在将自己面前的戶部官員暫且打發回去後,朱高煦趕忙便派人前往了太子府,去找自己的大侄子。
這件事以他朱高煦自己的力量是絕對辦不成的。
就算是找那老三幫忙,也絕對湊不夠這整整四十七萬兩的白銀。
那老三雖然平日裡收受的賄賂也不少,可他畢竟統管的隻是一個錦衣衛和禦林軍。
哪有他老二自己平時裡吃空饷來的快。
加上收了不少外官的銀子,整個大明朝的王爺裡,也就他最有錢了。
他都不行,更何況是那老三呢。
而伴随着那禦前的小太監趕往了太子府中後。
在左右打聽之下,卻發現長孫殿下并不在。
無奈之下,隻好命人前往皇宮之中複命的同時,自個兒蹲在了這太子府中等候。
這小太監的運氣還真不錯,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還真讓他蹲到了從外邊剛剛返回太子府的朱瞻基。
随着那小太監趕到朱瞻基的面前将漢王交代的話給說了出來後,正一臉樂呵陪着胡善祥談笑的朱瞻基,突然眉頭一皺。
随後示意胡善祥那小妮子自個兒回去後,他便與那宮裡的小太監一同朝着皇宮而去。
雖然這小太監當着朱瞻基與胡善祥的面兒,并沒有将事情說得太清楚。甚至這件事情到底什麼情況他都不知道。
但朱瞻基還是從他嘴裡說出的那兩句漢王交代的話,感受到了事情的急迫性。
随着朱瞻基匆匆的趕到了那尚書房後。
已經在這尚書房中焦急的等待了半個時辰的朱高煦,好像看到救星一般,趕忙便小跑到了朱瞻基的身邊,一把将他摟住,往那内殿之中走。
在打發了身邊的小太監離去後。
朱高煦對着身邊的朱瞻基趕忙小聲說道:“大侄子.....出事兒了!”
瞧着自己二叔那臉上慌張的神色,朱瞻基眉頭一皺,在示意他稍安勿躁後,開口問道:“二叔别急,到底什麼事情你先說出來聽一聽。慌什麼慌啊?”
朱高煦顯然也很清楚這個時候慌張并改變不了任何事情,所以便冷靜了一下後說道:“就是咱們之前動用的那筆四十七萬兩銀子,現在朝廷出了變故,要提前動用這筆銀子了!可這銀子早被咱們挪用走了,去哪裡找這筆銀子?要不是你二叔我在這兒壓着,怕是咱們叔侄倆的事情就已經暴露了。”
“這事兒要是傳到老爺子的耳中,咱叔侄倆的腦袋誰也别想好好的挂在上面。”
說話的同時,那朱高煦還指了指他自己和朱瞻基的脖子。
顯然朱高煦是害怕自己這大侄子半路上把他這個二叔給扔下,也害怕這大侄子不當回事,所以在講明這件事情利害關系的同時,也在暗示他們倆現在是綁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
他朱高煦的腦袋保不住,你大侄子的腦袋也别想好好的呆着。
聽着朱高煦的話,朱瞻基頓時一笑,道:“二叔,不至于吧.....說的跟老爺子現在就要砍你腦袋似的。”
見朱瞻基如此,朱高煦趕忙陪着笑臉,說道:“大侄子,還真不是二叔我膽子小,老爺子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說砍不就砍了嗎,到時候再想辦法可就遲了。你趕緊想想辦法吧......”
雖然自己這位二叔話裡話外都帶着威脅的意味,但朱瞻基卻并不生氣,倒不是說他真的可以聖人到這步田地,而是他很清楚,一家人到底是一家人。
當初他故意露出破綻,讓那紀綱在朝堂之上誣陷自己的時候,老爺子說要砍了他朱瞻基的腦袋,自己那二叔可是二話不說便跑出來求情的。
在自己被誣陷的時候,二叔一動不動,甚至還高興的看笑話。
恨不得趕緊把這罪行給坐實了。
可真到了那要砍腦袋的時候,他這位二叔可比誰都往前沖的快。
不光是求情,就是當初那紀綱在朝堂之上要殺他的時候,自己那位二叔也是頭一個沖過來的。
這些的朱瞻基都記在心裡,盡管嘴上并沒有說。
換句話說,該争的皇位,自己這位二叔絕不會因為私情而放棄。
但真到了要命的時候,一家人還是一家人。
盡管曆朝曆代不乏為了皇位而屠戮自家人的事情。
但最起碼現在不還沒到那個時候呢嗎?
也沒人在皇位和你大侄子這條命之間逼你選擇。
所以對自己二叔說出的那些威脅的話,他壓根沒有放在心上。還是在仔細的考慮着,接下來該如何解決這件事。
不過在想辦法之前,朱瞻基還是有些疑惑,不由的看向着自己二叔,問道:“二叔,那戶部的銀子都是提前安排好的,是定了章程的,怎麼突然說要就要了?”
對于這件事情本身,朱瞻基還是很疑惑的。
因為事情太湊巧了。
早不用,晚不用。
自己剛把這銀子拿出去用了,現在戶部就恰好用了?
可自己的二叔卻說道:“大侄子你的意思,二叔明白,不過二叔仔細的問過了,這件事還真不是老爺子在背後搞的鬼,确實是戶部那邊出了變故,所以才臨時要提前了。你想想這件事若是真被老爺子知道了,還有咱們倆現在站在這殿裡商量的份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