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超自認為沒有洩露身份。
三天後,他帶着手下出現在柳林鎮市集中。
這是附近最有影響力的市集,商賈雲集,貨品琳琅滿目。
起初大家各賣各的,看貨的人絡繹不絕,買賣雙方經過一番簡單的讨價還價,順利成交。
很快這個和諧的局面就被雍超打破了。
本來大家還很慶幸呢,這惡人好久沒回來了。
沒想到最近卻回來了,又來市集搗亂來了。
“各位蜀中父老大家好。雍某多日未歸,各位有沒有想我?”
這家夥涎着臉,一張欠揍的嘴,把惡心人進行到底。
下面有人小聲滴咕:“鬼才想你。”
“巴不得你早死。”
“一肚子壞水……”
史斌帶了二百名将士扮成客商,散在各處,戴着鬥笠,等待着雍超的出現。
雍超作為世家大族子弟,自信心是極強的。
越欺負人,自信心就漲的越快。
他和文縣令是姻親,經常幫着縣令大人幹一些髒活,好處由縣令大人笑納。他們的同盟已經很多年牢不可破。
雍超看了看大家賣的貨,用油膩的髒手晃來晃去的指着大家發表了他的想法:
“你們賣的貨,有些和我相同,這令我很不高興。我最恨千刀萬剮的狗和我角逐(現代詞彙叫競争)市場!大家一起壓價,最後隻會傷害所有的商家!看到這種賤狗,我這火氣就按騰不住,會對這幫瓜娃子起殺心!”
史斌心道,這厮的話,翻譯成現代用語是:“我最恨千刀萬剮的狗和我内卷。看見這種賤狗,就想殺了他!”
“雍大哥,為了不讓狗和咱們雍家搶市場,應該怎麼辦哪?”
他手下的打手起高弦。
雍超大笑道:“揍他打他幹他鑿他剁他砍他日他,過半個時辰,你且看他!”
這段話的典故出自寒山問拾得:
“世間有人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騙我,如何處治?”
拾得算是有大慧根的高僧了,答曰:“隻要忍他、讓他、避他、由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過幾年你且看他。”
雍超嫌這倆和尚太傻,給他作了改動。
他手下的狗腿子們叫嚷道:“那就開幹呗!賣襪子的、賣酒的、賣竹器的,優先揍。媽的,敢和我家的貨高度重合,豈不是活的不耐煩了?”
史斌歎道,治内卷,還有這個法子。且先讓你作惡,再抓你個現行。讓你無法抵賴。現在你隻管使勁作。
一陣騷亂聲,和他内卷程度最高的商家,貨被踢碎,人被揍。
雍超和藹可親的拱拱手,對大家說:“各位父老,下次誰再敢和我的貨重合度高,嘿嘿,我這拳頭可不是白長的。”
百姓們惹不起他,隻好搖頭歎氣,憤憤而歸。
本來還想掙點錢貼補家用呢,誰料這無賴來了!
這下可好,白挨打,還損了貨。
有個人直接回家了,剩下的人實在不甘心,本也想走,但猶豫一會,還是去了最外圍擺攤。
市集的最外圍是水溝,沒有顧客願意去那。
所以在這擺攤意義實在不大,頗有些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鈎的意味。
雍超笑容滿面的對手下說:“給我使勁吆喝,讓大家來咱家這買!哪個死媽的玩意敢不買,碎他五根骨頭,教他做人!”
越說笑容越大。
臉上就像一朵綻開的菊花。
換作旁人,威脅人的時候,一般臉上是帶着煞氣的,這樣效果好。
可他不,嘴這麼硬,臉一直笑。
因為越這樣,老百姓心裡的氣就越多。
而他非常享受這種,你就是氣瘋了,也拿我沒轍的樣子。
隻有最下流的人,才會最威脅這種最下流的方式惡心别人。
因為這樣既傷害對方的人格尊嚴,又傷害對方的利益。
還會讓别人鬧一肚子怨氣。
雍超的酒,是勾兌的,加水太多。
而且他的要價,是其它商家的兩倍。
“我不買了,你太欺負人了!”一個小夥子扭頭就想走。
雍超揪住他脖子,笑嘻嘻叫道:“哥幾個,走着。”
一頓毒打之後,小夥子鼻子流皿了,嘴被打歪了,眼眶被打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