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先生這是什麼意思？”袁恪似笑未笑地問道，“難道為了自己的前程，就一點都不顧惜往日的情分麼？”

　　“哈哈哈哈哈！”許攸癫狂地笑了起來，“我要是不念舊情，早就當着夏侯霸的面拆穿你了，你怎麼還有機會站在這裡呢？”

　　“這話也未必吧？”袁恪不慌不忙地坐了下來，“我來許都，可是許先生出的主意。我要是當着夏侯霸的面拆穿了許先生，許先生也未必有機會站在這裡了吧？”

　　他這話一出，許攸的臉色立馬難看起來，咬牙切齒地說道：“我為袁紹盡心盡力，沒想到這個王八蛋竟然信了審配的鬼話，把我一家老小都收捕治罪。你是他的兒子，我沒一刀劈了你，已經很有修養了！”

　　袁恪笑道：“那麼想必，父親那裡的軍情你已經透露給曹操了。如此一來，曹操反而占了先手，你與家父的仇怨也算是扯平了，不是麼？”

　　“不錯，不錯！”許攸的臉色在燭影中顯得有些恐怖，“官渡之戰，袁紹必敗！”

　　“不過，我有一點不明白。或者說，我大概能猜到，卻不能最終确定。”袁恪問道，“你既然已經決定投靠曹操，那麼在官渡呆着等封賞就是了，何必大費周折地回許都來呢？”

　　許攸嘿嘿地笑了兩聲：“這不都是因為公子你麼？我許攸自問平生行事一向小心，絕不主動招惹禍事，可唯獨在一件事情上，卻棋錯一着。”

　　“你是後悔建議我來許都了吧？”袁恪幽幽地說道。

　　“不錯！”許攸把眼睛一瞪，“我當初建議你行此險招，心裡也是知道的，你一旦到了許都，要麼成功，要麼成仁。如今，既然公子還活生生地站在這兒，那也就說明，你的事情辦得差不多了。”

　　“所以，你在擔心，一旦我在許都惹出亂子，那一定是大亂。到那個時候，曹操不可能不遷怒于出了這個主意的你，對麼？”袁恪微笑道。

　　“公子果然是個聰明人。”許攸的臉上閃過一絲惋惜，“可惜啊，可惜！就算你武力超群，就算許褚也死在你手裡，那又怎麼樣？這十個人，個個都是身經百戰的高手，他們一起動手，就算是項羽再世都無法抵擋，更何況是公子你呢？”

　　袁恪長長地歎了口氣，說道：“看來，我也沒有猜錯。隻是有一件事，臨死前我想問問清楚。”

　　許攸看穿了他的心事，笑道：“公子果然是性情中人，都死到臨頭了，心裡想的還是女人。我就告訴你吧，甄宓她在沉睡之時，不小心叫出了公子你的名字，被侍女告密以後，劉夫人雷霆震怒，認定了甄宓與你有私情，将她嚴刑拷打，直至精神錯亂。唉……我本來以為，甄宓一定是被冤枉的，但如今看來，隻怕是果有其事啊！”

　　袁恪的眼睛濕潤了，在他心中，甄宓一直都是個心思缜密、處事小心的人，但越是這樣滴水不漏的人，心裡的負擔也越是沉重，直到最終有一天，心靈防線被心裡的壓力擊潰，變成一個渾身破綻的可憐人。

　　他正在悲痛，耳邊卻傳來許攸不解風情的奸笑聲：“公子，别再長籲短歎啦！等到了那邊，什麼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