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青山走了,趙老漢倒沒有方才表現出來的痛心疾首了。
因為對老趙家來說,置辦冬衣其實不算浪費……大郎穿了二郎穿,二郎穿了三郎穿,三郎穿了四郎穿,四郎穿了五郎穿,五郎穿了六郎穿……
六郎穿了,七郎不穿。
七郎是老幺,俗話說“大心肝,小寶貝,中間夾着個打死胚”,做幺兒總是有優待的,七郎就不用撿哥哥們的舊衣服。
此時,在後院忙活的周氏和張氏妯娌也回來了,一齊圍着七郎買的東西,啧啧稱歎。
“這麼好的皮子……我還是剛嫁過來的時候,你奶奶給了一塊狗皮褥子,後來磨得毛都沒了,也不暖了。”周氏感歎。
趙老漢摸了摸鼻子……這是他沒能耐讓老妻過好日子,但是他生了個有本事的兒子,歸根結底還是他的種子好!
“娘,狗皮給你和爹做大衣!”七郎把狗皮推給娘,又分布和蠶絲:“這些給娘和三個嫂嫂做冬衣!”
趙家自己也紡麻布,但除去交稅的,并不夠一家人穿用。
張氏摸着松軟的蠶絲,樂呵呵地說:“好!嫂子受你孝敬了,這些可以給阿仁和阿琴做一身襖子了。”
孫氏和林氏沒想到七郎還給他們帶禮物,也是喜出望外,喊着阿義、阿棋給幺叔道謝。
七郎豪氣地說:“不用客氣啦,我們是一家人!等我掙了大錢,過年的時候給家裡每個人做一身新衣,哥哥們都有!”
周氏含嗔帶笑,點了點七郎的鼻尖:“你啊!真是一點都存不住錢!”
七郎笑呵呵地躲着周氏的手,看着嫂子和侄子侄女喜氣洋洋的抱着布,覺得這錢花得很值!
他是大人啦,能養家啦~~
“也不僅我掙錢呢,四哥也出息了,他幫東家說成了一樁大買賣,東家賞了他二百文。狗蛋哥都羨慕四哥呢!”七郎又分享了一個好消息。
二百文啊!差不多三隻大公雞了!
四郎出去幾天就養大了三隻大公雞?
這下就連五郎和六郎都羨慕了,紛紛說:“早知道我也去牛馬行做事,比替董家搬磚強多了。”
七郎撓了撓頭,客觀地說:“四哥也很辛苦,我看他肩膀和手肘的地方都磨破了,身上一股牛糞味。”
伺候牲畜,那可是真正的髒活累活。
平心而論,趙四郎盡管總是夢想一夜暴富,也的确是個吃苦耐勞的少年。
趙老漢說:“你告訴他錢不能亂花,要留着蓋房子和娶媳婦了嗎?”
“說了!”七郎連連點頭。
周氏無奈地說:“你啊!孩子在外面,手裡總得有些應急的錢,你老惦記着!”
趙老漢尴尬地解釋:“我不是刻薄四郎,他也是我親生的。隻是别看他成丁了,還沒七郎懂事呢。他在外面,我總怕他惹事。手裡沒錢,又還安全些。”
接着,又問起七郎賣糖的經過……主要是打探七郎手裡還有沒有錢。
七郎年紀小,私房錢當然要他保管才安全,不然天天這樣孝敬父母,他感動得受不了啊!
七郎正想炫耀自己的戰績呢,看到全家人都圍着自己,站在矮榻上活靈活現地描述他賣糖給縣令夫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