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福登高遠望,看着潮水一般向南邊湧來的黨項軍隊,大吃一驚,對身旁的趙瑜道:“怎麼回事?番賊發了瘋一般地向南逃竄!不見葛四廂影子,想來也不是追他!”
趙瑜伸着脖子看了一會,不太确定地答道:“看番賊的樣子,确是逃竄,不像是正常來戰的樣子。這個時候,隻要隴右軍已出天都山,他們才會如此”
任福猛地轉身,看着趙瑜,想了想,又搖了搖頭:“這才是多少日子,隴右軍如何能夠過來?蕭關離此三百餘裡,他們就是兵不皿刃,隻是趕路也沒有這麼快吧”
一時沉吟不定,任福和趙瑜隻好按兵不動,看着黨項大軍亂哄哄越過壕溝。高平寨東邊不遠是一片低山,山的另一側就是葫蘆川,黨項軍過壕之後,紛紛向山裡逃去。
看了一會,任福大叫一聲:“不好,番賊是要過山走乾興寨!我在這裡攔住來敵,趙巡檢速回鎮戎軍,命曹寨主帶附近城寨之兵趕來,在山前攔住逃竄的番賊!”
趙瑜愣了一下,才道:“如果真是隴右軍趕了過來,我們放番賊進山,在後尾追豈不是好?困獸之鬥,與他們死戰,傷亡必多,部署三思!”
任福歎了口氣:“現在山裡有耿參軍的三千人,據報因為天聖寨被番賊攻得太厲害,把守不住,他帶兵退回了乾興寨裡,等待增兵之後再去奪回來。這樣大股番賊入山,耿參軍危矣!我們在這裡攔一攔,耿參軍才好守住乾興寨,把番賊全殲于此。”
趙瑜點了點頭,這才明白任福的意思。現在的番軍已經被隴右諸軍殺破了膽,就像洪水一樣向南沖來,人少了一個浪頭撲過去就沒了,怎麼也攔不住。番軍與漢人不同,多是牧民出身,在山裡行動慣了,組織紀律又差,被沖散了便逃得滿山滿谷都是,想抓都不抓不起來。要想全殲番軍,最好就是圍在平原地區,一進山什麼情況都可能發生。
任福又道:“隴右軍如果到了葫蘆川谷内,必然派人知會各城寨。你回鎮戎軍,先看看有沒有隴右軍的人來,等到了他們,定好了方略,才好帶兵來此。”
叉手應諾,趙瑜撥轉馬頭回鎮戎軍,準備帶兵前來阻截。隻要宋軍結成大陣,把番軍南來的勢頭擋一擋,再南北夾擊,此戰就可大獲全勝。
任福帶兵選了一處小山頭,嚴陣而待,任憑黨項軍隊從不遠處東去,并不交戰。他的中軍隻有兩三千人,如何能夠擋住呼嘯而來的數萬黨項大軍。
呼嘯而過的黨項大隊人馬當中,突然裹挾而來一小股宋軍,看起來隻有兩三百人,被番軍團團圍住,邊戰邊走。遙遙看見旗幟,任福認得是葛懷敏的人馬。
那邊也看見了山上的任福,拼死向這裡突圍,隻是圍住他們的番軍人馬,與蜂擁南來的明顯不同,沒有亂了章法,死死堵住了他們。
任福歎了口氣:“葛四廂兵馬已到山下,我如何能夠見死不救?如果任他亡在這裡,日後朝廷那裡必然無法交待。唉,這個時候他們到了這裡,真真是害死了我!”
說完,點集屬下兵馬,準備下山接應。
任福是馬軍都虞侯,作為管軍大将,他的軍職還在葛懷敏之上。不過兩個人的出身不同,在朝廷裡的勢力不同,地位也大不一樣。葛懷敏在朝中各種關系盤根錯節,多少大臣跟他家不是親朋,就是故舊,任福隻是一員猛将,可沒有這種背景。而且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雖然在管軍大将中排名最低,卻是真正帶兵的統兵官,馬軍都虞侯地位雖高,卻沒有統兵的實權,隸屬于馬軍司的神衛軍統兵官都不會理他這個副主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