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六日,靈帝于崇德殿召集群臣,再設朝議,商議出兵征讨涼州叛軍的主帥人選,劉辯亦前去旁聽。
鑒于劉辯想出一個辦法,非但解決了軍費問題,更令靈帝收獲許多錢财,靈帝對這個兒子也是愈發看重,默許劉辯站在殿中首位,旁聽朝議。
能出入崇德殿閱覽各地的奏章,又能旁聽朝議,說實話這距‘監國’已經不遠了,但因為某些原因,靈帝還是沒有冊封劉辯為太子。
這事劉辯也看開了:既然暫時無法得到名正言順的名分,那就坐定事實,潛移默化地令群臣接受他的存在。
值得一提的是,相較前幾日朝中群臣争相巴結他,今日不少臣子看他的目光都有點不對,其中原因,無非就是劉辯支持張讓、趙忠等一幹宦官封侯,這觸及了不少士人心中的紅線,認為這位史侯已深受宦官蒙蔽。
可恨歸恨,大多數人也沒辦法,他們總不能改換陣營去支持董侯劉協吧?那豈不是背叛了大将軍何進?
因此,以前侍禦史鄭泰為首,朝中士人對劉辯的态度十分複雜。
朝議期間,太仆朱儁不悔前幾日的誓言,率先向靈帝請纓,懇請出兵讨賊,言辭鑿鑿險些說服靈帝。
骠騎将軍董重一見,連忙阻止道:“涼州叛軍骁勇擅戰、遠勝黃巾,朱儁雖有讨黃巾之功,然沖動魯莽,不宜任為主帥!”
朱儁大怒,當場駁斥董重道:“某出兵讨賊之時,你尚還在你娘懷裡吃奶呢!”
平心而論,朱儁這話是立不住的,畢竟他最早讨賊時也就是十年前,那會兒董重也已弱冠,又哪裡像朱儁說的那般。
但殿内大多數人還是嗤笑出聲,就因為董重資曆最淺。
劉辯也笑出了聲。
雖說他早就知道廟堂之上的群臣其實未必像世人想象的那樣儒雅,當庭辱罵、鬥毆也時常發生,但見朱儁罵得粗俗,也覺得挺有意思。
要知道,朱儁曾官拜右中郎将,稱得上是漢室最高軍職之一了。
什麼?太尉?
那就是個虛職而已。
面對殿内衆人嘲諷的嗤笑,董重氣得漲紅了臉,好在他還謹記着董太後的囑咐,深吸一口氣正色對靈帝說道:“先前朝廷兩次剿賊皆遭失利,如今第三次征讨,當委派要人,大将軍乃皇後之兄,國家柱石,掌有各軍,精通軍務,若派去征讨叛軍,叛軍定然心懼!……臣舉薦大将軍何進出兵征讨!”
話音剛落,殿内頓時變得安靜,連何進都猛地轉頭看向董重,敏銳地意識到董重是要害他。
其他人也意識到了,比如司隸校尉袁紹,他立即出聲道:“陛下,雖黃巾已滅,然各地仍有餘黨,大将軍當坐鎮雒陽,保衛京畿……”
話音未落,虎贲中郎将袁術不懷好意瞥了眼董重,奏請道:“若要說國家柱石,董骠騎亦不差,陛下,不如委派董重征讨叛軍!”
接下來的時間,就見何進、袁紹、袁術幾人與董重争辯,辯得不可開交。
這令劉辯心下微動。
畢竟,他其實也傾向于讓大将軍何進出兵讨賊,短時間内能否取勝不重要,失利與否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可以在這段時間做一些事,變相助二舅何苗掌控河南,可惜董重這蠢貨表現地太急切了,任誰都看得出來他暗懷鬼胎。
少頃,何進幾人與董重的争吵,終究是讓靈帝感覺不耐煩了,當日的殿議也因此不了了之。
見此,劉辯顧自離開了,而皇甫嵩、張溫、朱儁三人,則喊住了尚書盧植:“盧尚書,請借一步說話。”
三人将盧植請到殿外一處,旋即張溫憂心忡忡地對盧植說道:“漢陽受叛軍侵犯,行事危急,然朝中卻因争權奪利而白白滞怠戰機,如此下去,恐漢陽難保……”
緊接着,朱儁亦正色道:“請盧尚書代我奏請陛下,我朱儁願領兵出征,若不能勝,願意伏死。”
見三人大為焦急,盧植十分感慨,無奈說道:“今日之事,任誰都看得出來,必是永樂宮暗中指示董重舉薦大将軍,欲借此削弱何氏,有太後從中作梗,恐怕我亦無法幾句話勸服陛下。”
見此,朱儁又道:“既如此,請代我向史侯引薦,請史侯出面勸說陛下,委任我出征剿敵。”
盧植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好。”
于是乎,盧植帶着皇甫嵩、張溫、朱儁三人前往劉辯居住的甲房殿。
按理來說,朝臣不應擅自與皇子私下見面,否則非但朝臣要被彈劾,那位皇子也要受到牽連,不過現如今宮内大多都倒向何氏,除了永樂宮的人,反之也沒什麼人會做這事。
這不,盧植一行人途中遇到兩隊禁衛,被問及前往何處,那兩隊禁衛的隊正一聽盧植等人是欲往甲房殿求見史侯,絲毫不敢阻攔。
也是,内有何皇後撐腰,旁有張讓、趙忠、郭勝等人依附,外有何進、何苗支持,況且劉辯還有杖斃房殿令的‘兇名’,雖敢貿然得罪這位史侯?
不多時,盧植一行人便來到了甲房殿,這令房殿令趙淳有些警惕,不過待盧植說明來意後,趙淳也就釋懷了,當即向劉辯禀告:“殿下,盧尚書攜皇甫嵩、張溫、朱儁三人前來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