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宋濂的話,陳松瞬間就明白了過來,朱元璋已經将這個事情告訴他的大兒子朱标。
也是,作為朱元璋最疼愛的兒子,很多事情朱标都知道。
“不知先生找我所謂何事啊?”陳松問道。
宋濂沒有直說,而是環視四周,說道:“換個地方談?”
“如若先生不嫌棄,不如來我家吧?距離這裡也不遠!”陳松說道。
“那好,那就去你家吧!”宋濂回道。
陳松帶着宋濂朝着家裡走去。
宋濂已經六十有餘,在古代已經算得上長壽,但他步履穩健,不像這個年齡的人。
宋濂的家人本來要陪着宋濂,可是被宋濂拒絕了。
按照他的意思,人的命都是有定數的,該死就死,該活就活,大可不必事事小心。
回到家,陳松帶着宋濂來到了大廳。
畢竟是長輩,所以陳松還是安排宋濂坐在了主位上。
“讓周燕燕趕緊上茶!”陳松對着站在自己身後的趙峰說道。
趙峰走出大廳,不久,周燕燕端着茶來到了大廳。
茶放在了宋濂旁邊的桌子上,宋濂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
茶不是好茶,是陳松前幾天在街道上瞎買的。
宋濂沒有任何不滿,喝的有滋有味。
“聽太子殿下說,你對朝局有着獨特的見解?”宋濂放下手中的茶杯,幽幽詢問。
陳松道:“不敢當,隻是當初在燕王殿下面前胡言亂語了幾句!”
陳松心裡明白,自己當初在朱棣面前說的那些話朱元璋肯定知道了,朱元璋知道,朱标也就知道了。
“我聽太子殿下提起過,老夫不善兵事,但追随陛下這麼多年,也略知一二。
你說的那個辦法,确實不錯。我今天來,主要是想聽聽你對于其他方面的見解!”宋濂捋着下巴上的胡子,問道。
陳松看着宋濂,心裡琢磨起來。
“這話不是他問吧?估計又是朱元璋指使的,看來還在試探我!
行,既然你們試探我,那我給你憋個大的!”
陳松可不覺得宋濂會莫名其妙的問自己這些問題。
“不知先生想聽什麼方面的見解?”陳松詢問。
宋濂想了想,說道:“今日陛下賜你一處宅院,聽聞你要開醫館。
今日我看了看,你那處地方周圍,商鋪衆多,我想問你,你對士農工商中的商是如何看的?”
陳松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在腦海中組織着語言。
宋濂也沒有追問,靜靜的等待着。
一刻鐘後,陳松開腔:“自古以來,商賈皆為賤籍。我認為,此法不可取!”
“這是為何?商賈不事生産,皆是投機取巧之輩,為何不能淪為賤籍?”宋濂反問。
作為根正苗紅的讀書人,宋濂自然瞧不起商人。
陳松緩聲道:“先生,應天府乃我朝京師,全國貨物齊聚京城。
我且問先生,若是沒有商賈,僅憑着官府的力量,可否将全天下物資送到京城?”
宋濂搖搖頭,“不能,就算能,定要花費大量銀錢!”
“商賈雖然不事生産,但是起到運輸貨物的作用。
天下這麼大,僅憑着官府的力量,是沒有辦法将貨物運輸天下。
我朝在洪武三年實行開中法,以鹽引為利,誘使商人運輸糧草至塞外邊疆。
若是沒了商人,這軍糧該如何運輸?
……
在我看來,商人是整個天下間最不可或缺的存在!”
陳松抑揚頓挫,侃侃而談。
宋濂聽着陳松的聲音,時而沉思,時而皺眉。
“你的意思是,朝廷要優待商人?”宋濂反問。
“不不不!”陳松搖頭。
宋濂迷茫了,一會說商人重要,一會又說不應該優待商人,這不是前後矛盾嗎?
“我認為,朝廷三十稅一之策,實屬不行!”陳松的聲音很洪亮,聽的宋濂心頭一震。
宋濂皺眉詢問:“這是陛下欽定的政策,如何不行?”
“誠然,這世間少不得商人,但對商人不能報太大的希望。三十稅一之法,實在太低!
洪武初年,規定書籍筆墨農具,……,舟車絲布之類免稅。
并裁撤稅課司局三百餘處,精簡各種稅目。
農稅可以精簡,但商稅萬萬不可。
在我看來,商稅應該要再高一點……”
……
在去東宮的路上,宋濂的眉頭就沒有舒展過。
他一邊走,一邊想着陳松說的那些話。
在東宮的書房中,宋濂看着坐在書桌後面的朱标,将今天陳松說的那些話全都重複了一遍。
朱标和他的老師宋濂一樣,也都是眉頭緊皺,想不明白陳松說的這話是什麼意思。
“老師,我先差人送您回去,天色已晚!”朱标看了看窗外暗下來的天空,對着宋濂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