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向奈亞亮劍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是魏茗雨得知奈亞即将發起第二波進攻的時候，還是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到現在為止，她已經環繞了地球一周，死在她手上的百萬蒙寵者恐怕都不止百萬了。但是，她仍未見到奈亞拉托提普的影子，就是說打了這麼久，連boss長什麼樣子都沒看到。

　　而且最關鍵的是，人類的文明已經毀了。

　　所有的信息渠道都中斷了，百萬蒙寵者的降臨直接改變了世界的物理規則，網絡、電視、廣播，在昨天就統統失靈。所有的國家機器都停轉了，也許還有一些地區的人類在組織自救，或者對抗邪神，但魏茗雨也不知道還有多少。

　　以她的眼睛去看的話，目光所及之處都在燃燒，一切都化作了廢墟，一切都毀了。百萬蒙寵者殺人甚至不須要用物理的方式，絕大多數人類光是看到它們就會精神崩潰了，因此，妹妹估計這個星球上已經沒有多少活人了。

　　那麼我接下來還要保護什麼呢？這一切還有什麼意義呢？

　　起初她閱讀克蘇魯神話還有母親給她的手劄的時候，還未能體會書中的絕望，以及文字間極力渲染的“人類的渺小”。但是現在，看着文明如風一般消逝，她開始逐漸理解宇宙的無情。

　　但奇怪的是，經曆了這麼大的事情，她卻不覺得悲傷，心裡也沒有太多感覺。

　　隻是覺得疲倦。

　　隻是覺得，一切都沒有意義。生靈、文明、道德、哲學、宇宙、還有她自身，仿佛都失去了意義。

　　這時候，她手臂上的符文響了起來。

　　“克總？”

　　“是我，丫頭。”是母親的聲音。

　　“老媽？你在哪呢？”

　　“我在避難所。”母親說道，“你現在還在國外是吧？嗯，别太擔心，雖然情況很不妙，但還沒到世界末日的時候呢，孩子。”

　　“避難所？什麼避難所？”

　　母親背後傳來了嘈雜的人聲，她說：“我們國家是唯一有‘邪神應急預案’的，這個預案是你爸全力争取下來的，後來一直在國家留存着。而且當初實驗室事故之後，我就在滿月之夜派自己的眷族和國家取得了聯系，進一步完善了這個預案。”

　　她頓了一下，繼續說：“這個預案并不足以拯救太多人的性命，但是足夠讓文明的火種留存下來，然後……”她哽咽了一下，“我說這些，其實就是想告訴你，孩子，你可以繼續戰鬥！隻要我們擊退了邪神，那麼一切就能複蘇，我們計算過文明完全重建的時間，可能連一個世紀都用不了呢！你不要覺得不可思議，二戰之後歐洲城市一片廢墟，重建其實也沒花多少時間；我們國家從一窮二白到現在，也還不到一個世紀呢，何況，重建是建立在資料完備、方案完善的基礎上的……”

　　魏茗雨聽愣住了，問道：“你跟我說這些幹嘛？”

　　“你和你哥哥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義的。”母親笑着說道，“别懷疑你自己，相信你自己，也要相信這個文明，相信你的種族。”

　　“生而為人，是值得驕傲的事情！”

　　那一瞬間，她身上的疲倦奇迹一般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強烈的使命感。

　　“生而為人，值得驕傲。”她默念道。

　　“我明白了。”她點了點頭，說：“您也别灰心，勝負還未分呢，而且據我所知，這不是地球第一次毀滅了——也許還有什麼辦法的。”

　　“那我等你的好消息了。”

　　“嗯，再見。”

　　魏茗雨挂掉了電話。

　　狂風呼嘯，她屹立在百萬蒙寵者的屍山屍海之上，腦子裡竟然閃過了自己讀高中時候的種種畫面。

　　她喃喃道：“文明重啟的話，也不知道奶茶店什麼的還會不會在。”

　　“啊，想喝大杯的棒打鮮橙……”

　　“我作為守護文明的英雄，到時候提個特殊要求應該不過分吧？”

　　“嗯，就這麼決定了！”

　　“要買一杯全球限量的蜜〇冰城！”

　　“隻有我能喝到的蜜〇冰城——！”她在狂風中大聲喊道。

　　為了這個，就值得再殺幾個奈亞的狗腿子助助興呢！

　　6月10日，魏茗雨手刃奈亞四騎士的格斯與三神母之一的歎息女神，極大地鼓舞了人類幸存者的士氣。後經她個人申請和後勤組織部特批，魏茗雨得到了一張不限量的奶茶兌換卡，當據點建立起來之後，可以在任意後勤部門使用。

　　……

　　失去了生命力的克小蘇陷入了沉睡，現在，這個爛攤子就交到了其他四位邪神娘手上。

　　伊波·茲特爾義不容辭的成為了新的團隊大腦，此刻，她坐在克小蘇深淵王座旁邊的一把臨時的水晶椅子上，正在思考接下來的對策。

　　敵人是奈亞，奈亞的行為是絕對混沌的，不可預知也不可理解，這就意味着伊波那預測未來的能力會大打折扣。她将手指放在太陽穴上，頓時看到了無數種未來。若是猶格，或許能在所有的未來中，找到最合适的一條出路，但是伊波的大腦不具備這麼強大算力，她隻能放棄這種做法。

　　那麼，就需要用更為傳統的思路來作戰了。在和小魏以及衆多邪神娘相處的這段時間裡，伊波已經學到了抉擇的勇氣，她不再完全依賴自己全知的力量，而是更多的選擇相信自己，相信同伴。

　　此時，伊波在桌子上畫了一個小魔法陣，說：“我現在能觀測到的情報如下，你們将手放在魔法陣裡，情報就會輸入到你們腦海，情報龐雜，信息量極大，所以每個人都要想對策。”

　　衆人點了點頭，然後伸手過來，此時伊波又說道：“在這之前，我還要告訴你們一件事情，你們沒有宏觀上運籌帷幄的能力，包括我也不行，但我們可以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她一一望向邪神娘們的眼睛，确認大家都在看着她，“——做好你們自己。”

　　“好。”

　　接下來，修格絲、撒托古亞還有萌寵醬——此時應該稱之為“奈亞四騎士”的蒙面靜默者，因為萌寵醬已經戴上最驚悚的面具，穿上了黑色的長袍。

　　三人将手放在魔法陣上面，頓時有海量的信息湧入腦海，幾秒種後，三人拿開了手。此時撒托古亞面如死灰，修格絲表情凝重，蒙面靜默者則喃喃道：“奈亞的軍隊幾乎傾巢而出了，光憑我們……”

　　“我們隻需要拖延時間。”伊波說，“拖到老師醒來。”

　　修格絲點了點頭，說：“那我現在就要去南極做準備了！”說着便飛奔出了會議室。

　　修格絲和伊波在一起共事過許多次了，很是默契，修格絲知道自己隻要做事就行，也不用多解釋；伊波當然也知道她去做什麼。

　　接着，撒托古亞說：“我能用一個障眼法拖延時間，但也隻是拖延時間。”

　　剩下一個蒙面靜默者，她想了想，說：“我沒有什麼辦法，隻有一把劍和一把槍，敵人來了，我就全力作戰，能殺一個是一個。”

　　“很好，剩下的事情讓我來想吧，大家都去做戰鬥準備……”

　　就在這時候，外面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還有我呢！”

　　大門突然被打開了，隻見歐鳇闖了進來。

　　伊波一愣，心想，怎麼沒把他給算進去啊？

　　撒托古亞說：“不是讓你去避難了嗎？你到這裡來幹什麼？”

　　“我雖然沒有你們能耐大，但好賴也是工作室的員工，開會不能把我排除在外吧？跟我說說，你們想着怎麼辦？”

　　這話也有道理，伊波說：“不是故意把你排除在外的，隻是……”伊波看到的所有未來之中，似乎都沒有歐鳇什麼事兒。

　　“你覺得我幫不上忙對吧？伊波，我知道你很厲害，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載的，但是呢，我這個人相信人定勝天，你總得讓我試試吧？”

　　伊波心想：這也不是不行，因為奈亞的緣故，現在地球的命運完全混沌随機化了，未來分支多到不可計數。

　　伊波以前讨厭随機和不可預測，她喜歡一切都能計算的秩序，喜歡公式化的東西，但是，混沌和随機也意味着無限的可能性，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讓這個勇敢的男人去試一試呢？畢竟，在某一條世界線裡，他是曾經拯救過地球的男人啊！

　　“你要去做什麼？”

　　歐鳇說：“我尋思着，庭達羅斯不是有許多狗子還在待命嗎？怎麼不叫來幫忙呢？我要去庭達羅斯求援！”

　　其實不管是克小蘇還是伊波，早就想過要調動庭達羅斯的獵犬了，但是這些狗子隻聽兩個人的命令，一個是小魏，另一個是姆西斯哈！小魏正在跟羊媽媽單挑，自然是不行的；而偏偏姆西斯哈那個傻狗又在猶格那裡坐牢，也是沒轍。所以克小蘇和伊波試了幾次之後都放棄了。

　　不過，歐鳇萬一能成呢？這家夥雖然是個普通人類，但确實是小魏任命的庭達羅斯副總裁啊！

　　“好，你去試試吧。”伊波點了點頭，旋即表情凝重的說道：“但是希望十分渺茫。”

　　“我走了！”歐鳇說着便跑了。

　　大家都走了，現在屋裡就剩下伊波一個人，她将手指放在太陽穴上，頓時無數信息湧入腦海……她感覺自己的神經一跳一跳的，腦袋疼得仿佛要炸了。

　　“呼……”她長歎了一口氣，滿臉都是疲倦。

　　她不禁感歎道：“全知者已經這麼辛苦了，真不知道全知全能的猶格·索托斯是怎麼過來的。”

　　伊波搖了搖頭，将雜念趕出腦袋，此時，她不用去想那些沒用的東西，隻要拿出勇氣來全力戰鬥就好了。

　　她跟老師在一起這些日子，雖然沒學到什麼知識，但是卻學了一個道理。

　　真正的勇敢，并非因為無知而勇敢，而是知曉自己的無知，仍能鼓起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