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的時間是在公元1540年,按照潘林的說法,盡管這裡有着與其它世界不同的基督故事,但對美好世界的向往,與對災厄苦難的回憶卻是人類思考中永遠不變的主題,也永遠值得紀念。
四月份的春天,恩納省無名小鎮前的松木怒放着綠色火焰,路邊的雛菊點綴着濺淚般的白色。草木掩映着城鎮的容貌,城鎮前則有孩子新奇地望着王輯這些異邦人。抵達無名小鎮後,潘林便帶領着他們前往了教堂。
“林先生現在就在教堂,用他的知識緩解受詛咒孩子們的苦痛。”
潘林這樣解釋。
對那位驅魔大師,王輯還是有一定新鮮感的,一來兩者的文化相近,二來如果沒有猜測的話這位驅魔大師應該也是位獵人。
矗立在高堤後山腰的城鎮建築有種和諧的擁擠感,這種觀感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建築的錯落排布很有風格,高高的深牆與樓房在初晨與傍晚都會隔絕了街道過半的陽光,但在正午時則顯出明亮的光感。鵝卵石鋪成的道路如果鞋底單薄的話,踩上去也有獨特的腳感。鎮子顯得比較幽靜祥和,并不是很熱鬧。王輯沿街走過,發現那些店面老闆們都能表現出勉強的笑容,來展示他們的友好,然而這種笑容裡面有很多的無奈成份。
當看到教堂的鐘塔時,他便聽到了隐隐約約的啜泣聲。這在稍暗的幽寂街道上顯得很神秘。他知道馬上就要看到災厄的表象,但沒有關系,他來這裡本就是沖着災厄來的,因為災厄後面隐藏着文明遺産。
“到了,請跟我們進來。”
站在教堂的面前,潘林禮貌地為王輯他們引路。王輯擡首觀望一眼,然後跟了進去。無名小鎮的教堂并不是很大,相比歐洲那些太多成為人文風景的大教堂相比,這個傳統的禮拜之所更多了一種平易近人的觀感。教堂内部的布置也并不輝煌,樸實而富有一種莊重感。不過,當母親的啜泣聲與孩子們的哭叫聲響起時,所有的從容與莊重也都被打破了。教堂裡面是一片勞碌的景象,皮包骨頭的人放滿了一張又一張床,年紀小的有不過數月大的嬰孩,年紀大到有皺紋老年男子,一些孩子還在哭叫,而更多的則是躺在床上幹睜着眼,瞳孔渙散茫然,發不出任何聲音。
不多的神職人員看護着那些還能發聲的人,而更多的神職人員則在忙碌地将那些已然沒有聲息的人推出教堂,送到後院裡去。競相忙碌的人裡,一位年紀頗大的神父注意到了教廷特使的到來。
“神父,這時林先生托我們接應的獵人。”
潘林大步走上去,向神父介紹了王輯他們四位。鎮定的神父勉強露出微笑,走上來發出問候。王輯對此并不感冒,他直言道:“神父您還是去忙吧,看得出來這裡的事情很多,隻要告訴我們那位驅魔大師在哪裡,我們去見他就好了。”
“哦,阿莫爾,你來為遠來的客人引路。”
神父叫來了一位病床看護病人的年輕僧侶,讓他帶領獵人們離開。後者原本站在病床前為受詛咒者做祈禱,聽聞了神父的互換後急忙起身過來,向王輯他們禮貌的行禮,然後引路。這是個非常白淨的年輕孩子,看年齡最多不過14歲,寬大的修行衣在他身上顯得有些突兀。
引領着獵人,僧侶阿莫爾穿過教堂内的長廊,王女回望了一眼那些白色床布上躺着的人們,眼看這些人好像是長期營養不良導緻的身體羸弱,而他們的親人卻隻能在身邊啜泣,便忍不住小聲給劉小楠說道:“真是奇怪,這些人不去看醫生全部留在教堂,難道還祈禱祝福能救他們嗎?”
“祝福是無法緩解詛咒的。”
走在前面引路的阿莫爾回答,聲音清澈,“我們隻能用奇迹與林先生的知識,讓他們暫時緩解他們身上的詛咒,那些人全是家中的長子,堕落的古王隻要有一天還在,詛咒就永遠不會消除。我們所做的一切都隻是在拖延時間,等待聖子打敗他叛逆的兄長的那一天。所有的災厄都在那時會化解,而現在無論是哪位醫生,都無法救治那些受詛咒的可憐人。”
“我隻問了一句,不用回答那麼多。”
王女随口一句話将這個話題結束。王輯和醫生、小楠三人全程都沒有說話,隻是默默觀察。教堂庭院裡的月桂樹下,一座約有一人高的柱狀儀器正在運作着,透明的壁爐内熊熊烈焰燃燒,焰光灼燒的氣體不斷上升,在儀器頂部形成氣霧不斷滲入隔離層,然後逐漸凝聚成水珠從隔層滑落下去,在下方的開口處形成一道涓流,流進瓶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