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是國家派來的領導?”
“我香港人來的,怎麼可能是國家派來的。”
——雖然我很希望是。
“那你怎麼知道我是偷渡來的?”
“你以為别人找不到你呀,沒有用的,象你這身打扮,無論躲到哪裡都象黑夜裡的螢火蟲一樣,亮的星明,亮的耀目。你不是打傷了一個叫蛇仔明的蛇頭?你的包袱還在他那裡,他現在正在找人刮你出來,找你報仇呢!喽,這是你的照片,估計是他從你包袱裡找到的。要不是我打了蛇仔明一頓,想着‘救人救到底’,我才不會管你的爛事呢!”
——被韓賓手下一頓暴打趕出洪興後,蛇仔明不敢找靓坤報仇,他選擇的報複對象是淩港生,拿着從淩港生落下的包袱裡找到的照片委托道上的兄弟幫他找人。隻不過好死不死,又和剛從韓賓那裡被牧師“保釋”出來的靓坤撞了個正着。
淩港生低下頭,看着自己身上和周圍行人格格不入的衣着,自慚形穢的情緒油然而生,沉默了好半天,終于鼓起勇氣,擡頭說道:“那個,其實我有個三姨在這裡,你能不能幫我找她。”
“地址呢?别告訴我也在那個包袱裡,現在我們還得回去找那個包袱。”
“我還記得她以前寫信告訴我媽她工作過的地方。”
照着從淩港生三姨曾經工作過的地方問來的地址,靓坤陪着淩港生坐車來到了港島郊區的一個小村子,找到了三姨家的房子,這是一座古老的嶺南式的雙層小屋,看上去不是破舊,似乎近期剛剛修葺過。
小屋的門是嶺南特有的趟栊門,不過隻有兩道,位于裡面那道普通大門是敞開着的,位于外面那扇嶺南獨有的屏風門則關閉着,這表示屋裡此刻有人。
“你自己進去吧,我就不進去了。”
淩港生走到門前,從屏風門上方看進去,一眼就将裡面的環境看得清清楚楚。
小屋看起來很簡陋,連獨立的廚房和餐廳都沒有,隻有一塊木闆将爐竈隔開。一個半人多高的小冰箱充當着電視櫃,旁邊放着一張圓桌充當餐桌。
對面則是一個非常簡陋的木頭沙發,沙發上坐着一個小男孩在玩耍。再往裡則隔出了上下兩層,同往樓上的樓梯旁放着一個供桌,供桌前的八仙桌上,趴着兩個寫作業的小女孩。
大廳的中間,一個三十多歲上的中年婦女正在忙活着一些手工活,在她的不遠處,一個小男孩正在騎兒童腳踏車。
雖然隻有在小時候見過,但是淩港生還是立刻就認出了那個做手工活的女人,心中頓時一陣欣喜,開口叫道:“三姨!”
被淩港生叫做三姨的中年女人聽到了淩港生的叫聲,轉頭看向了門口,當她看到門外站着的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的時候,下意識的脫口而出道:“毛頭!”
也就在這時,她的臉色變的有些陰郁,撇了撇嘴扔下了手上的活計,站起身來說道:“你真的出來了!”
淩港生開心的推門而入,走到了三姨的面前,說道:“我媽臨死之前叫我來找你的!”
自從母親死去之後,淩港生可以說是舉目無親,無依無靠了,現在驟然見到親人,難免有些抑制不住情緒。
但是,她的三姨就沒那麼開心了,正想說些什麼,就聽到大女兒告狀道:“媽,阿呆喝了小弟的奶!”
“你搞什麼鬼,真是個呆子!”
三姨扭頭看到自己不懂事的兒子又在瞎折騰,頓時氣不打一出來,教訓了他幾句,然後又看向了最小的兒子,隻見他把墨水弄得滿臉都是,原本白皙的小臉已經變成黑的了。
“三姨,我可不可以在這住啊?”淩港生迫切需要一個安身之所,見自己三姨一直忙活着幾個弟弟的事,心中有些焦急,于是主動問道。
“誰來了?”一樓卧室的簾子掀開,一個頹廢的中年男人打着哈欠走了出來,随口問道。
三姨一邊給兒子擦臉,一邊說道:“大姐的女兒毛頭,她想住在這。”
“姨父!”淩港生也認出了這個頹廢的中年男子是誰,輕聲問候道。
這個三姨夫看了淩港生一眼,原本呆呆的眼神頓時一亮,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猥瑣的笑道:“嘿嘿,都是親戚嗎,有什麼關系,就讓她住在這裡吧!”
話說得很好聽,但是他那猥瑣的笑容,總讓淩港生想起蛇仔明的笑容。
淩港生還沒有決定自己是不是住下來,三姨就沖着三姨父嚷嚷道:“你說的真好聽,睡在那裡啊?你給我閉上嘴吧!”
被三姨這麼一吼,三姨父頓時從心了,掀起發黃的白色t恤撓了撓肚皮,轉移話題道:“又沒有給我留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