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熊靈之怒
将那艘斯内甲停靠在了岸邊,阿瓦羅薩人們紛紛跑到了岸上,由艾希引領着他們向前進發。
而葉澤就站在這支隊伍的最後方,防止期間有人中途掉隊,順便警惕可能會前來侵犯的敵人。
頭頂的天空已經變得黑壓壓一片,就連一絲半毫的光亮都透不出來,哪怕是一路上見慣了這陣仗的葉澤,也不免感到心中沉甸甸的。
身處于這片無情的大自然當中,人類實在是過于渺小,無法與之對抗,隻能想盡辦法進行躲避。
一片接着一片的雪花簌簌灑落,很快這一張由風雪交織而成的大網,便朝着這群阿瓦羅薩人裹去。
“不要掉隊,快跟上來!”
艾希的目光始終緊緊盯着四周,搭着那把臻冰長弓不敢有一絲半毫的松懈。
她雖然沒有與失者們直接交過手,卻曾經遠遠地見證過那些熊人們的恐怖,攪動着的雷霆令她印象深刻。
若是真的遇到了那些可怕的家夥,危險程度與直面暴風雪也不會相差太多。
不過她也明白,比起在海上受到暴風雪侵襲,這裡始終還存在着一絲生的可能性。
雖說這裡是熊人族的領地,但艾希自己就曾踏足過這裡,那時候也沒有直接遇到過熊人們。
如果命運能夠再一次眷顧,或許這一次也遇不到那些可怕的家夥。
身為阿瓦羅薩的領袖,艾希一直在前面負責勘察地形。
暴風雪已經來臨,族人們無法在這片極寒之中存活太久,尋找一片穩定的避風區域是最為重要的。
在前行途中,成年人們在盡量給孩子最大程度的關懷,即便是自己挨凍也要讓部落的孩子得到最暖和的位置,披着最厚實的毛皮。
可是在暴風雪中前行體力消耗極大。
一些年幼的孩子根本無法适應,走到中途時哪怕是被成年人抱着,也無法避免的處于生死邊緣。
不斷有人在倒下,如此狀況讓部落的行進速度再度被拖慢。
艾希的臉色也是越發凝重,她知道這樣下去會拖累所有人,更多人會死。
身為這支部落的領袖,她忽然明白了自己的弱小,她知道以自己的能力根本無法保護每一名族人。
每一名族人的死去都是她的責任,沉甸甸的擔子,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忽然之間,想起了瑟莊妮之前所說過的話。
“要成為領袖,你必須要會撒謊,會殺人,要懂得犧牲。”
艾希不由得在想,如果是瑟莊妮或者母親葛倫娜,在面對這種艱難的情況會怎麼做。
她們會不會将這些人當成累贅,然後果斷将其抛棄。
如果放棄那些人,或許就可以讓更多人活下去……
她像是心有所感,鬼使神差地轉過頭望向了族人們的臉,看到所有人望着自己那殷殷期盼的目光,感覺心髒與良知被狠狠地揪住了。
她用力扇了自己的臉頰,為自己剛剛短暫産生的念頭而感到羞愧。
“或許,我不會是一個合格的戰母。”艾希在喃喃自語,“但我必須讓所有人都活下去,這是我的職責。”
……
雪越下越大,像是從天上傾盆而落。
積雪短時間内就攀上了膝蓋的位置,恐怕不多一會兒就能到達大腿。
年幼的孩子都被大人們背着,否則一不留神就會跌入雪中消失無蹤。
就在這時,艾希終于在風雪之中找到了一座背風的斜坡,那裡緊挨着一片叢林。
在那裡可以得到恢複體力的機會,也能讓整個隊伍好好休整一番,這讓她喜出望外,于是立刻帶領族人們跑到了那個方位。
阿瓦羅薩人們到達了那個位置,他們迅速選擇了一塊突出的巨大岩石,在它的側面斜坡支起了由獸皮拼接而成的帳篷。
率先将幼童送入帳篷之中取暖避風,大人們又繼續搭建帳篷,将這片區域圍成了一個圈。
孩子們和婦女處在安全溫暖的中心部位,男人們和戰母艾希在最外圈,随時警惕着可能到來的危險。
而且在經過短暫的休息,體力稍微有所恢複之後,他們就紛紛掏出了用來挖掘的工具,開始動身将附近的雪給刨開。
否則一旦時間久了,這裡難免會遭到被大雪掩蓋的危險。
葉澤倒是沒有參與其中。
他給自己又添了一層厚實的獸皮,然後一股腦地沖上了斜坡之上的最高點。
聽說附近有熊人族出沒,而他的感知能力又是在場最強的,自然主動擔當起了哨兵的責任。
可葉澤還沒登頂多久,就立刻感覺了四面八方傳來了濃重的皿腥味,還有那些絲毫不曾掩飾的殺氣。
緊接着他就忽然看到,在那雪白一片的冰雪叢林當中,居然湧現出了無數道深色的身影。
他神色凜然,急忙沖到下方提醒衆人,“注意,有什麼東西從林子裡靠過來了。”
艾希呼吸一窒,然後朝着葉澤所指的方向遙遙望去,随即驚叫出聲。
“是失者!”
刹那間,靜默仿佛席卷了一切。
第一批熊人從樹木間的黑影中,不聲不響地閃了出來——
這是一群野人,他們的頭發被污垢粘在一起,有些人沒穿衣服,其他人的身上披着熊皮或者是破布,對這嚴寒之地全然不懼。
他們的皮膚被皿染成了深棕色,與飄飛的大雪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接下來出現的是野獸,大多數是熊,體型和毛色各不相同,有些種類艾希認得,還有一些她卻從未見過。
艾希能從一些細枝末節察覺得到,他們都曾是獸靈行者,如今被困在了無情的巨熊形态中。
他們早已忘記自己曾是人。
再來的是一群怪獸,它們都是熊和其他生物的怪異混合體,是來自傳說、噩夢和民間故事中的東西。
它們曾經都是人,但現在已被古老獸靈完全吞噬,早已沒有了正常動物的外形。
她還從對面的陣線上,認出了許多的靈魂——
學生們、大師們、曾經的頌誓者們。
有與她有過一面之緣的氏族薩滿,有她在獵場上認識的其他部落戰士。
他們幾乎沒有留下任何自我意識,大多數都已經忘記自己曾經是人。
一些已經将自己的靈魂,撕裂得隻剩下不屈熊靈的唯一情緒,那是一種接近狂怒的無限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