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弦松捉妖的時候,陸惟真全程屏氣凝神,減少存在感。此時見塵埃落定,她才從車底爬出來,跑過去一看,地上空空如也,一點痕迹都沒留下。
所以那妖怪真被吸進葫蘆裡,就這麼……死掉了?
陳弦松拿着那面鏡子,眉眼沉沉,不知在想什麼。陸惟真:“怎麼了?”
他這才擡頭看她,那目光略涼,陸惟真有點心虛,說:“我不會說出去的,爛在肚子裡。”
他卻點了一下頭,說:“我信你。”他說得鄭重,陸惟真微怔。
“這是什麼東西?”陸惟真盯着他手裡的鏡子,隔近了看,才發現它通體瑩亮,質地像玉,但又不是,裡頭仿佛有光在流動,非常幹淨清澈。邊緣還有花紋,但不是什麼古樸篆文,而是非常有幾何感的一組組線條,重疊繁生,似有規律,但一眼又看不明白。
陳弦松沒答,舉起鏡子,突然對她照了一下,吓她一跳,但是什麼事也沒有。而後陳弦松把鏡子往自己兇口一拍,鏡子背面明明光滑如也,卻就這麼粘在他的衣服上。
然後,就在陸惟真的眼前,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陳弦松的輪廓身形漸漸褪去、模糊,鏡子也漸漸不見,另一個人影卻逐漸脫出——完全就是剛才壁虎男被葫蘆照時的反向變化過程。
慢慢地,另一個女孩,出現在陸惟真面前。披散的長發,黑色西裝套裙,高跟鞋,那麼熟悉的樣貌,一雙清淩淩的眼,直直望着陸惟真。隻不過這個“她”,雙腿分開站立,腰背挺得筆直,眼神完全不同,瞳仁沉得像水底的石頭。
陸惟真:“……”
他開口:“像嗎?”赫然就是她的嗓音,但是清清冷冷的。
陸惟真:“……像。”
要命,他用她的嗓音說話,怎麼比原主還磁性動人!
陳弦松忽然輕輕笑了一下,又是那很淡的,意味不明的笑,陸惟真看到這樣有韻味的笑容出現在自己傻乎乎的的臉上,感覺好囧。但她能感覺出來,他得了這個,其實很高興。
然後他伸手往兇口摸了一下,手裡出現了那面鏡子,而他的樣貌也漸漸恢複原樣。
陸惟真輕籲口氣,又躍躍欲試,問:“我能試試嗎?”話音未落,陳弦松已經将鏡子塞進腰包裡。
陸惟真:“……”
他看她一眼,顯然沒有把鏡子再拿出來給她玩的意思。
陸惟真:“陳弦松!”
“陸惟真。”他喊道。
她擡頭,就見他站得跟棵安靜的黑松似的,雙手抱拳,用這樣很古樸的姿态,深深向她鞠了個躬,偏偏絲毫不讓人感覺到違和,他鄭重地說:“這些天,多謝了。”
陸惟真:“不、不客氣。”
他直起身子,兩人對視,已是濃濃夜半時分,他一時無聲,陸惟真也沒說話。
片刻後,陳弦松說:“這件事已經了結,走吧,我送你回家。”
陸惟真問:“這出租車怎麼辦?還有那原來的女司機,不會有事吧?”
陳弦松答:“不會,它每次都留下原身,混淆視線,為自己提供不在場證明。車就留在這裡,我們不管了。警察很厲害,做得越多,痕迹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