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樣漆黑的夜色下,陡北鎮雖然沒有受到任何的滋擾,但也同樣人心惶惶。
兩萬人的調動,對他們來說,也不是一件小事。
陳文雄剛剛從放置李無裕的屍身的那間屋子裡走出來,身上已經染滿了寒意,可夏日的夜晚終究還是有些微的暑氣,又激得他哆嗦了一下,他急急忙忙的回到陳比日的房中。
一盞燭火,映照在陳比日的臉上,讓他更顯得蒼白消瘦了幾分。
陳文雄道:“叔父。”
陳比日看了他一眼,問道:“那邊如何?”
陳文雄道:“屍身暫時沒有問題。隻是,最近天氣熱起來,冰塊消耗得太多,如果再這樣往府裡運冰,恐怕會引起夏侯糾的注意。”
陳比日想了想,眼神漸漸的浮上了一層陰霾。
他說道:“自然是不能讓他知道的。”
“……”
“也就這些日子了。”
陳文雄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也沒多說什麼,隻走進來搓了搓手。見他這樣,陳比日才說道:“你去弄些熱的東西來吃吧,别受涼了。這個時候,你是萬萬不能倒下的。”
陳文雄道:“多謝叔父。”
他心裡很清楚,陳比日在這樣關鍵的時期将自己留在身邊,而派陳文枭率軍出征意味着什麼,所以,他也絕對不能讓自己倒下。不過,眼前的一切,還需要仰仗這位叔父。
于是說道:“叔父也早些休息吧。”
陳比日搖了搖頭。
陳文雄道:“叔父難道是擔心大哥嗎?叔父請放心,隻要大哥那邊一有勝負,我會立刻告知叔父的。”
陳比日搖了搖頭,又擡眼看向窗外那漆黑沉重,幾乎快要壓到他們頭頂的夜幕。
然後說道:“我倒也不是擔心他,這一次就算他打不下邕州城,但與他自身安危倒也無妨。我隻是覺得——”
“覺得什麼?”
“今夜,好像有大事發生。”
陳文雄啞然失笑,今夜畢竟調度了那麼多人馬,除了突襲炎國大營之外,還要突襲邕州城,不論勝負,這當然都是大事,又何來“好像有大事發生”一說呢?
但他也不好反駁自己的叔父,隻說道:“若叔父還不睡,那我去廚房讓他們做些湯水過來。叔父身體尚未痊愈,不能空着肚子熬夜。”
陳比日道:“也好。”
陳文雄正要轉身出去,一打開門就看見長随杜行勇送了兩碗熱湯進來。
湯水顯然是剛剛離火的,還冒着熱氣,濃郁的香味一下子充斥了整個房間,讓原本因為緊張而一整天都沒怎麼吃飯,有些饑腸辘辘的兩人頓時食指大動。
不過,陳比日還是問道:“你怎麼來了?”
陳文雄也說道:“你沒有跟大哥一起去邕州?”
那杜行勇雖然是陳家的家将出身,但這些年來主要還是跟在陳文枭身邊做事,所以,不管大小事,他幾乎都是緊跟在陳文枭的身邊的,今夜卻沒有一起過去,讓他們有些意外。
杜行勇道:“大公子說今夜不必跟那麼多人過去,況且是夏侯糾要調兵,若我們這邊的人都全數出動,倒是讓他拿捏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