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夫人一時沒轉過彎,下意識的皺眉道:“祖母不是早就同意了嗎?再者說,這兩件事怎麼就扯到一起了?”
蘇汐月歪頭,臉上是極開心的笑,并理所當然般道:“兩件事當然有關系了,因我要給祖母用的偏方就是香藥啊。且是我最近才偶然在雜書裡看到的,祖父注解中提到的香方。”
貌似一派天真的蘇汐月,暗中卻忍不住提心吊膽。
果然,提到香藥兩字,祖母的臉色就開始發沉,及至聽到最後,已是黑沉鍋底了。
但這都在蘇汐月意料之中,所以她沒給祖母發作的時間,緊接着又道:“孫女閑時看醫書上記載,‘唇色紫黑如豬肝者,系淤皿攻心之象’且多會伴有劇烈的心絞痛。這與祖母的症狀多有相似,也與大夫給您開的藥方相合。我暗中也向常來的大夫印證過,所以不會記錯。”
蘇汐月所說,基本都算是确有其事,隻不過前者是她後世才積累下的經驗,後面則更是半真半假了。
雖然她的确留意過祖母的藥方,也問過來看診的大夫,但上一世的此時,她完全沒有這般見識和主意。更沒有如今這樣的本事,可以治好連大夫都束手無策的,祖母的頑疾。
不過,這虛實皆有的話并不影響,蘇汐月想達到的作用——混淆視聽。
柳老夫人聽到這話後,果然神情一滞,眼中的怒意也迅速被心疼取代了。
“你這孩子啊……”
除了這一聲歎息外,柳老夫人一時竟不知還能說些什麼了。
但蘇汐月要說的話卻不隻這些,眼見着祖母被安撫住,她立刻趁熱打鐵。
“所以,在看到祖父留下的香方,對這心疾有奇效時,我便想着要讓祖母試試了。且今日看王氏離開時的模樣,隻怕她心懷叵測,祖母你的身子不趕快調養好怎麼能行?您就讓我試一試吧。”
若是其他的說法,柳老夫人還不一定動搖的這麼快,但聽孫女提到王氏,她的面色也不由得一凜。
是了,這麼大的隐患怎麼被她給忘了?!
今晚王氏離開前,那一番别有用心的話,和對方明顯變化過大的态度,以及竟沒死咬着這件事求香爐,凡此種種都太過反常了。
若真需要打一場硬仗,那她如今的身體可就真要拖後腿了。
這麼一想,柳老夫人對蘇汐月祖父和對方傾注畢生心皿的香道,反倒沒那麼大的排斥了。
不過,她雖活了心,想要嘗試看看,卻也沒抱多大希望。
柳老夫人倒不是信不過老頭子的調香本事,或者該說,若老頭子還活着,又或者她能早些得病,大概以死老頭的本事,她早痊愈了。
但即使有老頭子留下的筆記,孫女到底還太小。雖也被老頭子稱贊過極有天賦,可孫女才跟老頭子學了幾天而已……
哎,說到底還是死老頭子走的太早了!
否則哪用上她還嫩生生的小孫女,這麼操心費力,還要花這麼多心皿?
柳老夫人在心中又拿早亡的先夫出了頓氣,這才心平氣和的,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思點了頭。
“嗯,那就試試吧。”
但到底還是不願見到死老頭子的那些東西,因此隻如蘇汐月之前建議的般,閉着眼睛假寐,心底卻已開始打起了其他主意。
這些年都沒能治好的病,她也就不浪費看診的銀子了。但明日是一定要讓點翠去一趟藥鋪的,備足了她慣常用的救命藥,萬一的時候硬挺也要挺過去。
蘇汐月在柳老夫人點頭後,早已抛開所有顧忌,迅速拿過藏在身後的布包,并利落的動手選起香料來,甚至都沒功夫擡頭去看一眼祖母的神色。
但也是因她不用去看,也能知道就是了。
祖父留下的這些香料精華,雖不多,但卻足夠純正,所以蘇汐月并不擔心效果不好,卻也不敢多用,隻怕祖母身體承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