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車人都被江岑吓了一跳,趙玲更是緊張,趕緊問:“怎麼了啊江老師?”
江岑愠怒地看向趙玲:“你不是說阿梨和宋培安在一起嗎?你到底清點過沒有?!”
趙玲背脊一涼,喉中立刻有些發堵:“我……我當時太忙了就沒來得及……怎麼阿梨她不在前面那輛車上嗎?”
“不在!趕緊回頭!”
趙玲這下真的感覺渾身癱軟,趕緊讓司機掉頭往回開。
“可是我走的時候都看過沒人了呀……她能在哪啊……”
江岑這才想到唐駿給他說的話。
從剛剛開始,唐駿就料到了江岑接下來的反應。
見他此刻淩厲的目光投向自己,他趕緊擺出一副懵懂無辜的臉:“哥……我是真的看到梨姐跟着前面的人走了呀……我也不知道她怎麼就沒跟上啊……”
在江岑看來,唐駿和夏梨本就交集不多,也不至于在這種事情上撒謊。
何況他跟了自己這麼多年,也不是不知道夏梨對他的重要性。
他現在也沒功夫仔細追究,隻想快點回去找到夏梨。
距離他們離開集合地已經有快一個小時了,開回入口還得一段時間。
這樣的天氣,他不知道那丫頭一個人可以撐多久,有沒有亂跑。
“能開快點嗎?”
他着急地走到主駕駛位後面,恨不得自己上去開。
司機無奈道:“現在天氣不好,前面的路都看不清,不敢開快啊……我也要為全車人的安全考慮。”
随車的向導剛剛打完救援電話,勸江岑道:“先生,現在山裡條件惡劣,我已經通知了官方救援,他們會過來幫忙找人,你先不要擔心,畢竟我們自己的安全也很重要。”
江岑問:“他們過來要多久?”
“這個我不确定,現在天氣不好,可能需要點時間。”
江岑的心都涼了。
他看着窗外飛揚的雪花,試圖一遍又一遍地撥打着夏梨的電話。
可那頭傳來的,卻始終是無法接通的聲音。
到達公園門口時,時間又過了大半個小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江岑起身将衣服拉鍊拉好,又用圍巾将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
唐駿見他這副樣子,連忙拉住他:“哥,你幹什麼呀?”
江岑甩開他的手,說:“我去找她。”
“你瘋了?!這種天氣天也黑了你怎麼找啊?不是說了找了救援嗎?”
“等救援來要等到什麼時候?!”
江岑走到向導身邊,說:“你跟我走,阿梨她等不了那麼久。”
向導看了趙玲一眼,又看向他:“抱歉先生,我不能跟你一起去,我也需要考慮自己的安全。我建議你也不要去,這太危險了,在這裡等專業救援才是最正确的。”
“是啊江老師,你别沖動啊,萬一你也不見了怎麼辦啊!”
趙玲感覺自己攤上大事了,人都要哭了。
“哥!别去啊!你的命就不是命嗎?!”
江岑沒有耐性聽他們說太多,隻對着向導又問了一遍:“你去不去?”
向導搖搖頭,“抱歉……”
“好,”
江岑也不再勸,隻說:“我需要頭燈,手電,一切可以用到的工具。拿給我,快點。”
“先生,你要明白,你這樣一去,是會有生命危險的。”
“我明白,責任我自己承擔,你們都看見了,是我自己要去的。”
江岑的臉色已經很難看,又催促了一遍:“快點!!!”
向導無奈地歎了口氣,打開自己的背包,将頭燈,手電,指南針,壓縮餅幹,水等一切用得着的東西全塞進江岑的包裡,又給他交待了些緊急措施。
趙玲和唐駿跟着江岑下了車。
外面風大雪大,遠處通往冰川的路黑乎乎一片。
趙玲幾乎是央求着:“江老師,真的太危險了,你别去了吧……我們再等等好不好?”
江岑低頭整理着頭燈,沒有半點猶豫道:“沒有時間了。如果我沒回來,讓救援隊先找阿梨。我比她能扛。”
說完,他連句告别都沒有,就快步朝那曲幽的小路走去。
從小,他就方向感極強,很會記路。
小時候,他被母親扔在距離家好遠的縣城,他竟然也就那樣找回了家。
後來,他還曾後悔過。
要是記憶力不那麼好就好了,要是不認得路就好了。
那樣,他就不會被他們扔掉兩次。
可現在,他很慶幸。
單憑着僅僅走過兩次的記憶,抵着風雪,他深一腳淺一腳,終于還是找到了白天大家集合的地方。
此時,他的睫毛上都覆了一層的雪,臉已經被風吹得沒什麼知覺,四肢都像挂了秤砣一樣沉重。
他顧不上休息,圍着那個簡陋的棚子環顧了幾圈,并沒有看到夏梨的身影。
而在不遠處的山坡上,亮着一盞昏黃的燈。
江岑抱着最後一線希望朝那燈光走過去,進了木屋,他終于看到那個瘦小的身影抱着膝蓋靠在一旁,低頭把臉埋在帽子裡,像是睡着了一樣一動不動,身上都是外面飄進來的雪。
“阿梨!!”
他的心都跳了出來,趕忙跑到她身邊跪下。
恍惚間的夏梨聽見有人喊她的名字,還以為是幻覺。
她等了好久。
從一開始的滿懷期望,到失落,再到絕望。
又冷又餓。
眼前的路也完全隐匿進了黑暗裡。
她像是被世界遺忘的那個人,再也不會有人來救她了。
她有些困了,很想睡覺。
但她聽說,被凍死的人都是睡過去的,于是她又站起來想動一動。
北風刮着木屋四周的闆子都在震動。
實在是太冷了,屋裡的燈也越來越暗。
沒過一會兒,她又隻能抱着自己縮成一團,身體被凍得慢慢沒了知覺,眼皮也越來越沉重。
“阿梨!”
那熟悉的聲音真真切切地到了耳邊,夏梨才意識到那不是夢。
她吃力地擡起頭,看着江岑的臉從模糊到清晰,又從清晰到模糊。
眼淚終于不争氣地又掉了下來,熱乎乎的,被冷風一吹,留下一條冰痕。
“阿岑哥哥……”
夏梨再也忍不住了,一頭紮進江岑懷裡,“你怎麼不等我呀……我吓死了……”
江岑将她抱得緊緊的,摘下手套摸着她的頭,“對不起對不起,我來晚了,對不起……”
他的懷抱很暖,夏梨越發覺得有些困乏,身體一點力氣也沒有。
“哥哥……我好困啊……”
江岑趕緊将她從懷裡拉起來,用手搓她僵硬的身子。
“别睡,阿梨,别睡!跟我說話!”
他從包裡掏出剛剛向導給他的那個野外暖爐,将它點燃放到夏梨身邊,和她并肩坐着。
拍去她外套上的雪,他又從包裡掏出幾個剛剛别人給他的暖寶寶遞給夏梨,“自己能貼嗎?”
夏梨昏昏沉沉地搖搖頭,“我手……手凍僵了……”
“那我幫你貼?”
江岑等了一會兒,見她緩慢地點點頭,趕緊将她的外套拉鍊拉下來。
“我……我把你毛衣掀起來了啊……”
江岑小心翼翼地将手伸進她的衣服,将幾個暖寶寶貼在她的後背和腹部。
緊接着,他又将自己的羽絨外套脫了下來。
“你……你幹什麼呀?”
夏梨問他。
江岑把外套批到她的身上,又把衣襟的那幾顆扣子給她扣上,把她幾乎包成個粽子。
夏梨連忙動動身子将扣子崩開,“你快穿上吧!會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