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若我尋得良藥,必會送去京都!
那幅畫裡,身量中等的女子正靠在一棵梧桐樹下,面容秀緻,長發及腰。
不出意外,又和之前她看到的所有人都有些相似,可很明顯,這畫上的女子不是她們當中的任何一個,她是江淮瑜的原配。
白羨魚帶着這個認知又看了幾眼,不同于海氏的溫婉可人,錢氏的驕縱,還要有黃氏的緘默,這畫中的女子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目光澄澈,神情如沐春風般舒适自然,嘴角上揚的弧度也唯美至極。
如果說具體有哪裡不一樣的話,就是這個女子看起來更灑脫些。
“羨魚。”
白羨魚回頭,海氏已經抱着幾身衣裳出來了,因着這個動作,她手腕下的一截淤痕也袒露出來。
“你在看什麼?”海氏沒有察覺,笑問道。
白羨魚不動聲色地移開目光,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郡守府裡的這些人都怪怪的。
為什麼要将已故之人的畫像,挂在自己和丈夫的屋子裡呢?即使那個人是自己的姐姐。她有些不太理解。
“沒什麼。”
海氏順着她剛才看的位置望了一眼,對上那副畫時竟也沒有芥蒂,“你剛才是在看那副畫吧?那副畫上畫的其實是我的姐姐,她很美,對嗎?”
白羨魚想盡快結束這個話題,也不知道海氏是裝傻還是已經接受了自己的丈夫一直把她當成姐姐替身的事情,可即使接受了,談論的時候也不好受吧。
“嗯,你左手這件裙子挺好看的,和你今日的發髻很配。”她伸手拿起一角看了看。
海氏笑了笑,“我也更喜歡這件,好吧,就這件了不選了。你在院子裡坐一坐,我收拾一下就來。”
“好。”
出門之後,馬夫一路暢通無阻地将她們帶到了甫江邊。
這裡沿岸都是捕魚為業的百姓,河很寬,連着海和湖,湖中的菡萏開的正好,中央和邊側停着木筏和小舟,上頭有正在忙活的少年少女,褲腿卷到小腿處用繩子綁住防止下滑,沁人心脾的香味和雨後泥土散發的微香送至鼻間,白羨魚感覺心都安甯了不少。
“這裡還是這樣熱鬧。”海氏掀起簾子一角,“從前我和姐姐還有……也一起這樣玩鬧過。”
她的目光追随着一船正在分撈河蚌的男孩女孩。
白羨魚覺得她剛才的話裡似乎漏過了一個人,看海氏的表情,又一次恍惚。
她想了想道:“要不要下去看看?”
“好啊。”海氏被說的心動,她們原本的目的地離這還有一段路,“我們待會兒就沿着這一路走過去吧。”
白羨魚點頭,先下了馬車。
踩在松軟的土上,她感覺這片河岸就算是雨季,也留着陽光暴曬過的味道。當初娘親在這裡,也過的挺辛苦吧,在這賣荷葉糕,外祖父去的早,家中又全是女子。
她在沉思,海氏同樣也陷入了回憶當中。
良久,海氏才打破沉默,問的卻是毫不相關的問題,“你覺得,梁州的百姓過的好嗎?”
白羨魚有些疑惑她為何突然問這個。
仿佛看出了她的疑惑,海氏解釋笑道:“我從前下塘摸蚌的時候就在想,要是咱們梁州的郡守是個公正無比的清官就好,這樣的話,我們就能少受點苦。後來淮瑜調任來了這裡,可我已經不生活在這裡了,這裡的人都沒有固定的活計,隻靠着一條河,或者一個湖,撈什麼吃什麼,我沒有出過梁州城,或許想的有失偏頗,但你從京都來,也見過不少地方吧?也不知道你看到的梁州是什麼樣的,所以才想問問你的想法。”
白羨魚頓了頓,認真回答道:“尚可。”
不過梁州天災水禍不斷,這也非人力所能降服。
“尚可啊……”海氏的表情說不出是失望還是什麼。
“對了,從前你住在這,那你知道餘家嗎?”白羨魚微微笑道:“我娘親和外祖母她們也在這裡住過許久。”
就像朱雀大街那麼長,每一家鋪子她都知道位置還有掌櫃的姓甚名誰,她們住在同一條河岸,平常若是要進内城,也少不得要路過吧。
海氏不出意外地點頭,笑說:“我知道,但是那個時候的我的年紀還很小,若是我娘還在,或許記得更清楚。”
白羨魚愣了下,“抱歉。”
“沒事,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海氏頗為豁達道:“我們再去那邊看看吧。那裡有采珠的女子,你肯定沒有見過人采珍珠吧?”
“沒有。”白羨魚擡了擡頭,遠處沿海,不少船隻兩側挂着繩索,還有人正在準備下海的。
“其實采珠是個很奢侈的活計。”海氏若有所思,“從前能被選上采珠的女子或者……水性好的男子每月都能得到不少銀子,可也不能不做,一選上就要做一輩子,是以我們這從前采珠人能活到四十歲的都很少。”
白羨魚也有所耳聞,“後來是江大人将這條廢除了嗎?”
海氏意外看着她,“你怎麼知道?”
“是外祖母說的,我外祖父便是少見的被選取采珠的男子。”
一般被選上采珠的都是女子,可也有例外。
白羨魚想,江淮瑜這郡守當得确實不錯。
海氏點頭,“确實是他。”
“江大人年紀輕輕就已經官至郡守,前途不可限量,怕是日後能在京都見到你們。”白羨魚由衷道。
海氏微微一笑,“多謝。”
她們正要往采珠人的位置去,沒想身後徒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夫人!!”
海氏回頭,白羨魚也跟着回頭,來人是郡守府的侍衛,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吓般,臉色慘白。
“怎麼回事?”海氏的表情一下子從恬靜變成了擔憂。
侍衛下了馬,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大人他……他自盡了!”
白羨魚瞳孔微縮,江淮瑜死了?!
海氏顯然比她更震驚,聽到這個噩耗,她止不住地顫抖,震驚地往後退了兩步,嘴邊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白羨魚剛扶住她,她就昏厥了過去。
“将海姐姐扶上馬車,我們回去。”白羨魚眉心微皺。
回到郡守府已經過了晌午,府上安靜地可怕,所有的仆人和侍衛都聚集在前院,一個個都神色悲怆。
海氏還沒有醒過來,白羨魚讓人将她扶回房間休息。
仆人和侍衛面前站着的是白景淵和謝行蘊,顯然也都是聽到了消息趕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