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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殺嗎

嫁反派 潇騰 3423 2023-04-12 01:34

  馬鞭攥在甯殷掌中,虞靈犀用力抽了抽,紋絲不動。

  “放手!”

  虞靈犀瞪着濕紅的眼,與他較量對峙。

  甯殷不松反緊,手臂反繞兩圈纏住鞭子。

  “小姐嬌貴,再打手就廢了。”

  他面色沉沉,嗓音卻極其輕淡,“還有多少下,我替你受。”

  說着他腕一抖,鞭子便脫手,黑蛇般纏上他勁瘦結實的小臂。

  虞靈犀失了武器,掌心火燒般刺痛,剛才的兩鞭已經耗盡了她全部的力氣。

  “我不會打你。”

  她依舊站得挺直,抿唇道,“若不知鞭子為何落下,領罰又有何用?那隻會讓你變本加厲地遷怒别人。”

  甯殷看了她一會兒,方道:“我沒有錯。”

  “你過往經曆坎坷,若是為了自保而出手,我自然無權指摘。可現在,你隻是為了一己私欲,在享受布局虐殺的快-感。”

  這樣的甯殷就如同前世一般,稍有不如意,便殺得腥風皿雨。

  今日他殺的可以是薛岑,明日便有可能是她的父親、兄長,是天下任何一個無辜之人。

  “所以,小姐要告發我嗎?”

  甯殷嘴角動了動,虞靈犀猜他是想笑,“還是說,又要趕我走?”

  以甯殷暴露本性後的瘋狠性子,這兩條路必然都行不通。

  虞靈犀很清楚,當初自己既然決意收留他,便該承擔應有的風險和後果。

  若因中途遭遇挫折,事不如願就棄他不顧,那她和那等勢力眼的僞君子有何區别?

  “我會告訴所有人,今夜你會出現在這,是因我不放心薛二郎,讓你提前來此傳信的。我與你此番談話,亦無人在側,侍從皆不知情。”

  頓了頓,虞靈犀告訴面前這個冥頑不靈的黑心少年,“現在擺在你面前的,是兩個選擇。一是跟我回府,二是以你慣用的手段,殺光在場的人滅口。”

  甯殷眼睫一顫,倏地擡眼。

  面前的少女一身瑟瑟濕寒,眸中卻是從未有過的倔強沉靜。

  “若你要選擇殺人,就先殺了我。”

  她道,“否則隻要我還有一口氣,便不會讓你動我身邊的人一根汗毛。”

  甯殷笑了,笑的像個瘋子,但也是個俊美的瘋子。

  他的眼裡甚至看不出一絲狠戾,溫文爾雅道:“小姐把窗戶紙都捅破了,難道不怕?”

  “怕。”

  事關生死,怎會不怕?

  可虞靈犀了解甯殷,他如果真的要殺人滅口,是沒有這麼多廢話問的。

  方才她溺在湖中時,甯殷本有機會殺了她。他甚至不用親自動手,隻需像看着薛岑溺湖那般冷眼旁觀,不出半盞茶的時間,她便會溺斃。

  那樣,便無人知曉他來過這裡。

  可甯殷跳下來了,将她從湖底撈出。

  虞靈犀索性再賭一把,反正小瘋子最喜歡以命作賭了,不是麼?

  她甚至向前一步,再前一步,濕淋淋的衣裙熨帖着玲珑起伏的身形,發梢水珠滴在甯殷的鹿皮革靴上,暈開深色的濕痕。

  前世一無所有,她尚能在甯殷陰晴不定的暴戾中苟活許久,這輩子她應有盡有,還怕應付不了尚不成氣候的甯殷嗎?

  燈籠微微搖動,牆上一高一低的影子幾乎疊在一處。

  湖水裡泡了半天,彼此連呼吸都是潮濕的。

  虞靈犀仰首擡眸時,甯殷握着鞭子的手蓦地加重力道,指節有些泛白。

  

  “現在,要殺我嗎?”

  她忍住想要瑟縮的欲-望,望着甯殷近在咫尺的冷白面容,又重複了一遍,“殺嗎?”

  甯殷半垂着眼與她對視,沒有動。

  仿佛過了一個甲子那麼久,虞靈犀了然颔首:“好,那我現在要回府了。”

  甯殷沒有阻攔。

  “還要不要跟我走?”虞靈犀問。

  甯殷隻是望着她,默認。

  虞靈犀能看到甯殷眼中倒映的,小小的自己。

  她倔強地睜着眼,直至确認少年的确沒有離開的意思,方後退一步,轉身上了馬車。

  鑽入馬車時,她眼角餘光瞥了一眼旁邊,甯殷并沒有離開,也沒有其他什麼危險的動作。

  虞靈犀便知道,至少眼下安全了。

  冷,還有疼。

  強撐的鎮定消散後,壓抑的寒意和疼痛争先恐後複蘇,侵入四肢百骸。

  她取了車上的披風裹住瑟瑟的身子,疲乏地靠着馬車壁。

  攤開手掌,隻見兩道的紅腫鞭痕交錯,紫紅的破皮處滲出些許鮮皿。

  到底酸澀了鼻根,虞靈犀輕輕碰着掌心破皮的地方,咬着唇不吭聲。前世今生兩輩子,哪怕是最落魄的時候,她也不曾受過這般厲害的皮肉之苦。

  可她不後悔狠心落下的鞭子,這兩鞭打醒了她自己。

  她曾心懷僥幸,卻忘了一個極端扭曲的性格,根本不可能是後天一蹴而成的。

  她不能再把前世的瘋子與現在的少年割裂,甯殷就是甯殷。

  對付甯殷,隻能比甯殷更瘋。

  回到虞府,爹娘已經聽聞了薛岑墜湖的消息,于是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換了幹爽的衣物,虞夫人拉着虞靈犀的手掌上藥,望着寶貝小女兒掌心的紅腫,心疼得直皺眉。

  虞靈犀思緒熨帖,趴在案幾上朝虞夫人眨眼道:“湖裡太黑,我自己不小心弄的。阿娘别擔心,已經不疼啦。”

  虞夫人紅着眼眶,撫了撫小女兒的鬓發。

  小女兒自小體弱嬌氣,平時磕碰一下都會哭鼻子,可自從去年秋大病一場醒來後,她便一夜成長了許多。

  明明十五六歲的年紀,卻有着與年齡不符的溫柔堅忍,反倒更叫人心疼。

  “你呀,還是這麼冒冒失失的。”

  虞夫人溫柔地纏好紗布,将她的指尖抱在掌心,忽而喟歎道,“若是能有個知根知底的暖心人一輩子護着你,娘也就知足了。”

  “女兒不想讓别人護着,隻想在爹娘身邊。”

  虞靈犀明白虞夫人的言外之意,半晌,終是輕而堅定道,“阿娘,我對薛二郎隻有兄妹之情,并無男女之意。”

  虞靈犀走後,虞夫人又獨自在廳中坐了許久。

  直到肩上一暖,虞将軍的大手将她擁入懷中,剛毅的臉上現出幾分柔情:“夫人,還在這想什麼呢?”

  虞夫人回神,舒展眉頭莞爾道:“我在想歲歲素來身嬌體弱,為了救薛二郎,竟然敢跳入冰冷的池水中。”

  說到這事,虞将軍亦是淺淺一歎:“我也沒料到,歲歲會為薛岑做到如此地步。”

  “可是歲歲方才卻說,她對薛二郎隻是兄妹之情。”

  虞夫人苦惱,“你說歲歲到底怎麼想的呢?”

  “别的不說,薛岑那孩子倒是個實心的。”

  虞将軍思索許久,沉聲道,“而今東宮虎視眈眈,實在是不能拖下去了。”

  女兒的終身大事,卻被東宮逼得匆匆決定,這無異于一場豪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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