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色的唇瓣輕輕揚起,慕嬌嬌眼神溫涼中帶着某種審視和輕笑,将手中的茶杯不輕不重的放下“我的确是有想買中醫針的念頭,不過需要先看一下實物再決定。”
“這是自然的。”
男人滿臉笑意的将針包送了上去。
隻可惜針具入手的品質不怎麼樣,甚至都比不上關德堂賣的那些。
慕嬌嬌有些失望,将手中的針具重新放回到針包中,秀眉輕挑“抱歉,這針具和我想要的類型并不一樣,這樁買賣恐怕是無法做成了。”
“這怎麼行?”男人聞言,臉色立刻變了,帶着幾分兇狠“是你說準備買,我才跟着過來的,不然的話這麼長時間我早就把東西賣出去了,你說不買就不買,難不成是準備耍着我玩不成?”
這話就有意思了。
“我剛剛應該說的很明确,我隻是有念頭,并沒有保證一定會買你的。”她的視線溫淡的仰眸瞧着他,明明是坐着,卻平白有低調的審視,低笑“難不成你還準備讓我賠你錢不成?”
“對,你的确是給賠我錢。”
可這也不是什麼隐蔽的場合,男人一嗓子,自然引得不少的人注目和圍觀。
怕自己說的話站不住腳,男人又突然想起什麼來,一把将針包搶了過去,打開後故意眼眸瞪大的驚呼“你不買就不買吧,怎麼還把我家祖傳的針具給弄壞了?”
一根抽出來,果然斷成了兩半,他臉色糾結成心疼模樣“你這樣還讓我怎麼賣啊,我老婆生病卧床不起,等着我籌錢回去給她看病呢,不然我也不會出來賣家傳的東西了。”
靜等了幾秒鐘,心滿意足的聽到旁邊幫忙搭腔指點的言語,男人将針包往前一送,在誰也看不見的角度,眸底閃過抹算計和得意“這樣吧,這針是你弄壞的,你就給負責,我看你年紀也不大,你就當把這套針買回去了,我也不坑你,你給我剛剛一半的價格就行。”
說着,男人說了一個數。
數值并不是很大,但是翻倍卻足以在中藥街上買一套不錯的針具了。
在場不缺懂行的人,但是礙于這是他們買賣雙方的事情,一時間也不好插手,就連剛剛那個學徒也偷偷的去請經理了。
全程,恐怕就隻剩慕嬌嬌最淡定,丹鳳眸黑白分明,輕笑的模樣溫婉又慵懶,維持着坐姿,托着腮歪頭看他“你确定你要讓我賠這筆錢?”
“你弄壞我的東西,賠錢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
“但如果這東西不是我弄壞的呢。”
“你這是什麼意思?”男人立刻瞪大眼,聲音擡高“難不成是我弄壞的,專門為了坑你的錢嗎?”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性啊。”
全程精緻的小臉上五官都不曾有很大的情緒波動,漂浮着少許笑意,隻是溫度有些涼。
素白手指伸出來,将他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将那斷了針具拿到手,指腹輕撫斷口處“斷口凹凸不平,的确像是外力掰斷的,但是你似乎沒有注意,我剛剛查看這套針具時抽出的隻有第一根針,從未碰過你這根位于針包正中央的斷針。如果你不信的話,可以去查關德堂的監控。”
她現在所坐的位置,正好就在監控的正下方,相信到時候畫面清楚的能夠放大任何的小動作。
“那說不定是你将針包拿在手中的時候不小心弄斷的。”
男人憤懑不平的攥緊身側的大掌“你現在不想賠錢,自然百般的推诿,可你有點良心行不行,我老婆等着這筆錢來救命呢。”
“那是你妻子,又不是我的。”在其他人聽起來,慕嬌嬌的言語過于涼薄,甚至面色平靜而清淡的全盤否認“既然你這麼說,那麼也有可能是你拿着挨家藥鋪賣的時候弄斷的。”
“你這女人,簡直蠻不講理。”男人似乎被氣到無法遏制,呼吸加粗,肩頭不斷抖動着,但是礙于這裡圍觀的人不少,所以才壓制住“我弄斷自家針具做什麼,我還指着它賣出個好價錢呢。”
說着,環顧四周,似乎是想要找人來贊同他“你們說,我說的對不對?我老婆還指着我賣了這套針具來幫她治病呢,我怎麼可能自己弄壞?”
原本已經被慕嬌嬌說動的衆人,現下心思又稍微偏頗了些。
甚至還有人出言勸着“小姑娘,如果真的是你弄壞的話,你就别狡辯了,人家說的沒錯,弄壞針具最後倒黴的還是他們自己家,這錢又不多,你賠了就是,也省的到時候鬧得沸沸揚揚,再報警來解決。”
畢竟能夠來關德堂的人,都不是缺錢的。
就連男人都不由自主興奮起來,附和“就是,如果你再推诿的話,那我就報警了啊,你年紀還小,要是到時候留下案底的話,可不要怪我……”
摩拳擦掌,眸底遏制不住的全是激動的得意,這麼一筆錢,也不枉他狠下心來的算計這麼一次。
但全場的人誰也沒有想到,慕嬌嬌臉上沒有絲毫的漣漪,在明亮的陽光中手指随意撣了下裙角不存在的灰塵,波瀾不驚的開腔“既然這樣,那就報警啊。”
“敲詐加賭博,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按照法律應該是三年以上,五年以下有期徒刑,不過……”掀起眼皮,輕笑“說不定你到警局如實交代,還能争取個寬大處理呢,怎麼樣,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