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天晔在萬青習夫婦連哄帶勸下，去了警局做了筆錄又了視頻，折騰了小半天，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家中大門敞開，他們走了進去。萬天晔看着燈體輝煌，通體明亮的室内。一步一步向前，明亮如鏡子似的地磚，華麗的垂燈，有一種休閑，幽靜的感覺，又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天晔，這是我們的家，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見他在屋内走了一圈，萬青習問道。

　　萬天晔停下腳步，轉身看着萬青習，“我家？”柳學華笑着跑到他身旁，挽住他的胳膊。他連忙把自己的胳膊抽出來，用戒備的眼神看着她。她愣了一下，笑着說“半個月了，你總算是說句話了！可把爸爸媽媽擔心壞了，我們以為你出了場車禍，從此變成傻子了。醫生說你隻是有點皮外傷，雖然身體沒有什麼大礙，可是你的記憶消失了，連爸爸媽媽都不認識了。醫生也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做了各項腦部檢查，都說沒問題。後來醫生說你可能是心理有問題，讓我們帶你回家，找個心理醫生給你看看。”

　　萬青習拉着他坐到沙發上，“天晔，你好好看看，我是爸爸。”他側着頭看着萬青習，“爸爸？”萬青習點頭，“對”柳學華跑過來，蹲在他面前，他下意識的向後躲閃了一下，“我是媽媽，看看我。”柳學華指着自己的臉說道。

　　萬天晔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認識他們兩人。他看着面前這一對夫婦，接連歎氣又苦惱的表情，又看了一眼屋内的每一處。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已經半月有餘，他清楚的記得，自己明明被李蓮英送來的湯給毒害了。那日，臨死之前，舒爾還在身旁，拿着七七的照片給自己看，接着自己腹痛難忍，命喪斷魂橋。再醒來的時候，自己就在這個陌生的地方了，這裡到底是哪裡？天堂嗎？這裡沒有殺戮，沒有壓迫，看上去一片祥和。如舒爾所說，這裡人人平等，相互尊重，難道這裡是舒爾的家鄉？

　　他想了一會，決定問問清楚。看了一眼面前的婦人，她太過于熱情，他不太喜歡。倒是坐在自己身旁的男人，看上去挺禮貌的，便對他問“敢問閣下，如今可還是大清？”

　　萬青習與柳學華一臉愕然，一時不知道要如何回答。過了一會兒，萬青習回過神，理解他現在是個病人，耐着性子，微笑的說“清朝早在1912年就滅亡了，現在是2018年，中華人民共和國。”

　　2018？1912？萬天晔睜大了雙眼，他不願意相信這話，那個自己奮盡全力，耗盡生命想要拯救的家國，真的如舒爾所說——大清會在自己死後沒多久便滅亡。

　　“兒子，兒子！”柳學華把手搭在他的膝蓋上，輕輕的搖晃了幾下。“你為什麼問清朝？你以前對曆史并沒有什麼興趣！”萬天晔回過神，用力推開她的手，有些嫌棄的說“朕見你像一位婦人，對你一再容忍，你為何總是要觸碰朕的身體？成何體統？”他邊說邊站了起來，顯然他很生氣。

　　柳學華被他推倒在地上，擡頭仰視他，高聲嚷嚷“朕？體統？”萬青習瞅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兒子，起身弓着腰，把柳學華拉了起來，“他現在不是這兒有問題嘛！”他指着自己的腦門對她說道。“好吧！”柳學華無奈的點了點頭。

　　過了一會兒，萬青習提議讓他去樓上看看，三人又一起上了樓。先是帶他看了他的書房，告訴他這裡曾是他每日下班後，都要繼續工作的地方。他指着桌上的電腦，“這是什麼？”

　　“這是電腦啊！”柳學華搶答道。他重複一遍，“電腦。”他又想起舒爾說過——電腦就是用電連接的大腦，可以代替人類做很多的事。他走到書架邊，見很多的書名都不認識，随意的拿出一本，翻了翻，回頭問“為什麼這書中的字，朕都不識？”

　　萬青習略笑了笑，走過去，拿下他手中的書本，“不認識沒關系，等你身體好了，再學一遍不就認識了。”邊說邊把書放進書櫃裡。

　　“兒子，不用怕，媽媽給你買一本新華字典，讓你慢慢學。”

　　“新華字典又是什麼書？”

　　“新華字典就是”萬青習打斷她的話，“等你媽媽給你買回來，你就知道了。你明天一早就讓芳姐去小區旁的書店看看，多買幾本。”柳學華點點頭。

　　又帶他去了卧室，卧室簡潔大方，一扇玻璃落地窗戶，清晰的連着院裡的樹木。他忍不住湊近看了看，看到鏡中有個陌生的面孔，驚的後退一步，連忙回頭看，背後沒有人，他又看向玻璃，撫摸自己的臉，“這是誰？”

　　萬青習用胳膊戳了一下柳學華，柳學華會意，跑去洗漱間，拿來一面小鏡子，遞給萬天晔。他擡起鏡子，看着鏡中的自己，面色一刹那變得慘白，站在那兒一動不動，脊梁上流出一股冷汗，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天晔，你連自己也不認識了嗎？”柳學華看他一直盯着鏡中的自己，小心翼翼的問道。萬天晔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他看了這裡的每一物，現在确信自己來了舒爾的家鄉。那麼舒爾她在哪呢？她回來了嗎？要如何去找她？

　　他把鏡子放在一邊，轉身看向萬青習夫婦，“我叫什麼？年歲幾何？”

　　萬青習看了柳學華一眼，咽了一下口水，“你叫萬天晔，今天30歲，是我們的兒子，她是你媽媽柳學華，我是你爸爸萬青習。你有一家裝飾公司，是你大學畢業創立的，現在已經是北京市的龍頭老大，你很愛工作。15天前，你在下班回來的路上，出了車禍，等你在醫院醒來，我們就發現你失去了記憶。”

　　“朕沒有失去記憶，朕也不是你們的兒子萬天晔，朕是愛新覺羅載湉。”

　　“好好好，你是這個什麼田，你是萬歲爺，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柳學華賠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