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平生幽幽一歎,在美美的眼裡,根本不存在為對方而死的愛情,更别提牡丹與馬達那樣的癡戀。當主角說出“我們是現在分手,還是上床以後?”美美已經對愛情産生了徹底懷疑。
《蘇河》所闡述的兩段感情,一段是理想,一段是現實。理想中的愛情,可以為了對方赴湯蹈火,忠貞不渝,生死不離。現實中的愛情則充滿了謊言、猜疑、質問。然而,愛情究竟是什麼?根本就沒有答案。愛情迷幻令人着迷,明明知道痛,卻依舊願意飛蛾撲火。痛過之後,或許愛情依舊存在,或許隻留下漫長的等待。
何瓊摟着周公子,看到故事的結尾,眼圈兒也是紅了。她擦了擦眼角,看着懷中嬌小的玉人,忽的問道“你是不是喜歡小五?”
周公子心中一顫,被她的問話震驚。她擡起頭來,正迎上何瓊那雙飽含憐惜的眼睛。心中頓時湧起了溫暖與信任,她微不可查的“嗯”了一聲,随即竟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
何瓊眼中的光芒一閃而逝,“好!”她不再說些什麼,頭腦中把玩着各種念頭,嘴角微微揚起,顯得魅惑與神秘!
随着熒屏上滾動的字幕,放映廳内的燈光亮起,婁業三人随着觀衆的掌聲,再次的走到前台,鞠躬行禮。
主持人連連感歎,“婁導,這是真一部精彩的電影,聽掌聲就可以感受到觀衆對電影的喜愛。現在我們将随機抽取觀衆,進行問答環節,看看大家對電影哪部分感興趣?”主持人向四周看了看,指着其中一個坐着舉手的觀衆,“好的,就那位觀衆,請工作人員遞下話筒。還有,請大家保持秩序,不要站起身來。”
那位觀衆接過話筒,對工作人員道謝後說道“婁導你好,我很喜歡這部電影,尤其是拍攝方式。目前港島的影片還沒有這種風格,感到很新鮮。我想問下,這種拍攝方式對比傳統拍攝,面臨哪些困難?”
婁業清清嗓子,“一看這位觀衆就是比較資深的觀影人。首先《蘇河》這種拍攝沒有提前寫劇本,我是邊拍邊寫的。這是接近法國電影新浪潮的做法,這種拍攝方式比較自由,我手上拿着一個dv邊走邊拍,攝影機開關都是随時的,好多鏡頭都是聊着聊着就開始拍攝。”說着他指了指周公子,“迅哥當時對這種拍攝方式很感興趣,她經常會聊着角色,然就跑到了攝影方式,氣氛上來就開始拍攝。大部分攝影師都比較理性,少了種靈性的創造。當時我還是比較擔心他們甩不掉傳統方式,不夠感性。我就一直說,你要看她的臉,仔細看她的臉。技術問題先抛在一邊,但最後真的出現了很多技術問題。”
那名觀衆顯然想知道更多,接着詢問,“具體的有哪些方面呢?”
“這麼說吧,一部電影其實不光要傳達導演的信息,它是一部多作者的作品。在拍攝的過程中,我一直等待演員和攝影師狀态都同步到位,這與傳統的單方面适應不同。我不僅希望可以将演員的狀态呈現出來,也想将攝影師的狀态呈現到熒幕上。我覺得,這才是一位真正的導演應該去做的工作。現場出現的問題是可能性、偶然性、即性的,而剪輯則是要理性的,必然性的”
任平生望着台上滔滔不絕的婁業,心中暗暗欽佩。婁業或許在性格上不怎麼合群,沉默寡言,甚至有社交恐懼症,但他确實是一位傑出的藝術家。隻要與他聊電影,他就能滔滔不絕。或許,隻有在拍攝電影時,他才會變得熱情健談。他的每一部電影品質都沒有變過,這是對電影的執着與純粹。
任平生暗想,“在長達半個世紀以來的審查制度裡,大多數觀衆隻能做二流觀衆,因為他們根本看不到他們應該看到的東西。而他一直在做着自己想做,而能做到的事情。”
首映式圓滿結束,周公子讓任平生先到車上等她,說自己有些私事要談。任平生沒有多問,自己陪着劉茜茜在附近閑逛。劉小麗倒是很放心,畢竟見識過任平生的功夫,怎麼都不會出事。
任平生見茜茜不複往日的活潑,拍了拍她的肩膀,“怎麼了茜茜,想什麼呢?”
劉茜茜有些猶豫的道“我是在想周姐姐的電影拍的真好!小五哥,你說我有沒有可能有一天做到像周姐姐這樣?”
“怎麼忽然這麼問呢?”
劉茜茜低下頭,聲音有些低,“我媽媽說我可以做一個好演員,我的幹爹,還有叔叔阿姨們也這樣說。甚至我自己也這樣想,可是可是今天見到周姐姐的表演,我感覺自己什麼都不懂。可能好演員都是天生的,我覺得自己就算學了表演,也做不到周姐姐的那種程度。”
任平生見她情緒低落,安慰道“你是你,她是她,不要與任何人比較,隻需要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就可以了。要記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優勢,茜茜的某些地方,你周姐姐也是比不上你的。想好長大要做一名演員了嗎?”
劉茜茜點頭,“嗯,已經想好了,我也要像周姐姐一樣,不僅能演戲還能唱歌。”她想了想,忽的笑了起來,“你知道嗎小五哥,我還會跳舞呢,周姐姐這點上可不如我。”
任平生被她天真的孩子模樣逗笑了,“是啊,是啊,茜茜最棒了!你什麼時候開始想做一名演員的?”
“我11歲那年吧小五哥,其實媽好關心我的。這些年在美國,我過得像個小公主,而她将重擔都壓在身上。那一次,我們去看歌舞劇,我在旁邊看到了媽媽的眼神。我雖然還小,卻讀懂了其中的羨慕和遺憾,或許成為一名優秀的演員就是她的夢想。從那時候起,我就默默給自己打氣,一定要成為一名優秀的演員。媽媽沒有完成的夢想,我來替她完成。”
任平生看看茜茜堅定的目光,心下頗為感動,他身子微微蹲下來,與劉茜茜目光平視,“擁有夢想的人是值得尊敬的,也讓人羨慕。茜茜真是長大了,小五哥相信你一定會成為優秀的演員,我也會一直支持你的!”
劉茜茜讀懂了目光的信息,她心中溫暖,攥了攥小拳頭,感激的說,“謝謝小五哥,我一定會加油的!”
天色漸暗,天空中那一縷縷白雲也變得像用金絲鑲過邊似的,絢爛而多姿。周公子給任平生來了電話,說是要與婁導、何瓊他們多聊一會兒,讓任平生先送劉小麗母女回酒店,稍晚些何瓊會送她回來。
任平生知道有何瓊在周公子不會出什麼問題,他先是帶着劉小麗母女在附近用了晚餐,随後打車一起回了酒店。他坐在陽台的躺椅上,望着窗外逐漸出現的點點星火,慢慢閉上眼睛,享受着難得的甯靜。頭頂的星星,一點點從夜幕中滲透出來。夕陽的謝幕,是為了迎接星星的到來。有些時候,失去并不是一件壞事,就如此時此刻一般,失去本身就是為了迎接新的美好。
ranvals》響起,任平生拿出手機,接通電話。話筒中傳來周公子獨特的沙啞聲音,“喂,小五,我回來了!你來我的房間一趟,有些事情要和你講!”
“好的迅哥,我這就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