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遲曜勾唇,冷冷一笑:“言安希,你是良心不安嗎?”
聽到他這麼說,言安希歎了口氣,低下頭去:“……算是吧。”
她對不起這個孩子,對于孩子的離開,她有非常大的責任。
“害怕嗎?”慕遲曜又問。
言安希想了想,搖了搖頭。
“不怕?那,言安希,你做夢的時候,有夢見孩子的模樣嗎?你敢面對他嗎?你敢和他對視嗎?”
慕遲曜一句一句的,接二連三的反問,讓言安希根本招架不住。
她根本無法回答。
“我對不起他。”言安希小聲的說,“我不是一個好媽媽,我也……不配再當媽媽了。”
“你知道,為什麼你會反反複複的夢見這個孩子嗎?因為,他是被你害死的!”
言安希渾身一顫,這句話,對她來說,如同一句詛咒。
她無話可說。
慕遲曜淡淡的看着她:“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以後,還是少想孩子,他已經沒了。你再想,也沒有用!”
言安希忽然輕聲說了一句:“……謝謝關心,慕遲曜。”
慕遲曜哼了一聲。
他還是心疼她會做噩夢,所以剛剛那句話的意思,是要讓她不要想太多。
隻是,慕遲曜的表達方式,永遠是這麼的硬邦邦冷冰冰。
好在言安希已經習慣了,所以對他的這種關心方式,已經有一定的了解了。
于是,她說,謝謝。
“隻是你想錯了。”言安希輕聲的開口,“慕遲曜,可能你永遠也不會知道,我夢見的,到底是這樣一幅場景。”
她夢見的,不是他以為的,流産的孩子化作夢靥來纏着她。
她夢見的,是在手術台上,無助的被注射麻醉,在她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三個多月的生命,就這樣從她肚子裡流失了。
言安希從旁邊的櫃子上,抽出紙巾,又擦了擦不斷冒出來的汗。
她出了這麼一身汗,渾身都濕透了,還是得洗個澡,才行。
慕遲曜一直都淡淡的看着她。
現在言安希醒了,他不能像剛剛那樣的……抱着她了。
言安希不自覺的咬了咬下唇:“慕遲曜,我還是想說,我沒有半點要慶幸,把孩子流産了的意思。我的痛,一直都不比你少。”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言安希笑了笑,笑得非常勉強:“希望有一天你會明白。我在等,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慕遲曜看了她一眼:“别笑了,笑得那麼難看。笑不出來,就不用勉強自己。”
說着,慕遲曜站了起來,轉身就往衣帽間走去。
言安希還是坐在床上,有點沒從那個噩夢當中,回過神來。
她腦海裡,再次閃現手術室裡,那個有些熟悉的聲音。
可是她就是想不起來。
言安希看着慕遲曜的背影,忽然出聲:“等一下。”
慕遲曜站在衣帽間門口,轉身看着她:“怎麼了?”
“慕遲曜,你……你有沒有什麼仇人,就是那種和你非常非常不對盤的,互看不順眼的,競争對手?”
“太多了。”慕遲曜說,“數不過來。”
言安希:“……”
無語。
她頓了頓,很認真的說道:“我沒有和你在這裡開玩笑。”
“我也沒有和你在開玩笑。”慕遲曜說,“我的仇人,那真的是多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