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個交易成立。

　　最後的籌碼是要求他用最先進的腦科學研究設備，抹去葉染所有不堪的記憶呢。

　　她不會再記得那些事，也就不會記得與之伴随來的痛苦。

　　那麼，在愛裡的愉悅的記憶呢？她對他，到底有沒有這樣的記憶呢？

　　葉染正在吃魚生。

　　顧墨遲凝神看着她。

　　她吃東西的樣子和以前一模一樣，很小口，很斯文，骨子裡散不盡的拘謹――

　　如果自己還有時間，給她更多更多的愛，或許可以讓她更加自信。

　　他和她，今年都已經三十二歲了。

　　加起來過花甲的年紀，卻好像總也揮之不去年少就相識的印象。

　　發現眼前的男人正在偷看自己，葉染愣了一下：“你不吃麼？”

　　感覺顧墨遲好像最近都不太吃東西的樣子，時間久了，他真的不會餓死麼？

　　葉染半開玩笑地問。

　　“小染。”

　　顧墨遲沉吟一聲：“萬一有天，我要是不在了。”

　　葉染放下筷子，笑道：“你放心，我會好好活下去，我會好好照顧小迷糊的。”

　　顧墨遲後面的話如鲠在喉，他原本是想問，她希望有個更像自己的人陪着她，還是希望……

　　她能夠忘記自己這個人。

　　沒想到，她竟然說，她不在乎？

　　顧墨遲覺得兇腔有點堵，“吃完了麼？”

　　他沉了沉聲音。

　　葉染搖搖頭：“才剛坐下啊，還有好些東西沒上。”

　　顧墨遲提步起身，“我去外面抽支煙。”

　　葉染想：他這是要成神仙了麼？

　　顧墨遲來到商場外面的露台上，他沒有抽煙。

　　他的時間不多了，不能再做任何加速病情的事。

　　隻是，無論他費勁多少心力，也無法去切身感受葉染那時候的心境。

　　她就好像已經随時都做好了離開他的準備。

　　而當初的自己，卻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失去葉染。

　　手機響了，是蘇鴻漸的電話。

　　顧墨遲問他，黎安妮現在怎麼樣了。

　　蘇鴻漸還在程風雨這邊安排的私人醫院裡。

　　“情況不是特别好，傷勢過重，有耽誤了太久。現在已經做完了手術，正在觀察。”

　　蘇鴻漸看了一眼旁邊的楊譽臣，然後站起身，走到外面。

　　“跟你哥說了沒有？”

　　顧墨遲頓了頓，“讓他趕緊回國來一趟，萬一……最後一面都見不到……”

　　蘇鴻漸無奈：“你還真是緻力于操心這世上每一個像你一樣的狗男人的命運。”

　　顧墨遲：“……”

　　頓了幾秒，顧墨遲說：“李鳴宇跟我姐分手了。”

　　“啊。”

　　蘇鴻漸想了想：“遲早的事。你跟小染，不也是……”

　　“那不一樣。”

　　顧墨遲說，“我隻是快死了。但我現在懷疑……其實我姐，已經死了。”

　　蘇鴻漸：“我有在叫程先生在查那件事了。墨遲，雖然有些匪夷所思。但是……你有沒有想過，萬一真的如我們所想……”

　　“沒有萬一。”

　　顧墨遲冷冷道：“神擋殺神，佛擋殺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