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中細數袁崇煥飛一般的升官曆程,祖大壽不得不為袁崇煥獨到的眼光所折服。
自天啟二年開始,袁崇煥幾乎步步都踩在了關鍵點上。袁崇煥的每一個決定、每一次動作都讓他的官位得到了提升。
初到遼東,是遼東經略王在晉賞識提拔了袁崇煥。
可袁崇煥轉身就因意見不合把王在晉給賣了。
朝廷換由孫承宗代替王在晉督師遼東,袁崇煥又得到了孫承宗的重用,算得上是孫承宗的嫡系下屬。
等孫承宗被迫辭職時,祖大壽還盼着袁崇煥也随孫承宗一起離開呢。
可祖大壽怎麼也沒想到,這不知什麼時候,人家袁崇煥早又搭上了閹黨的線。
朝廷換成高第督遼,袁崇煥不但沒走還又小提了一級。
甯遠戰後,祖大壽還以為東林印記很深的袁崇煥,在恩賞上會受到明顯的薄待。
可祖大壽再次沒想到,連高第都辭職走人了,人家袁崇煥卻依然穩穩的正位了遼東巡撫。
看看人家袁崇煥的這人品、這手段,還真讓祖大壽又佩服、又忍不住有些鄙夷啊。
祖大壽想想他們關甯軍費盡心力而苦求不得的東西,人家袁崇煥卻輕而易舉就做到了。
這份心機、這份手段,啧啧……
幸虧我祖大壽隻是袁崇煥的下屬,而不是袁崇煥的上司啊!
雖然對袁崇煥的人品略有微詞,但對袁崇煥快速升官的眼光和經營能力,祖大壽是萬分羨慕。
祖大壽已經下定了決心,就沖人家袁崇煥這份不管朝堂風雲如何變幻,都能無損自身分毫;甚至還能處處借力、步步高升的能力,他也要堅決的緊跟在袁崇煥在身後。
祖大壽覺得,袁崇煥現在已經做到了遼東巡撫。巡撫可就已經算是大明很有分量的一方重臣了。
祖大壽相信,以袁崇煥那超高的手腕,巡撫絕不是袁崇煥仕途的終點。袁崇煥将來絕對還有上升的空間。他祖大壽現在鐵心投靠,将來一定不會虧。
隻是祖大壽現在有些搞不懂的是,都到了這個地位了,袁崇煥為什麼還要急着要去修錦右防線。
錦右防線是那麼好修的嗎?
修過甯遠的祖大壽非常清楚,甯遠防線那可是修了足足兩年才修好。
這錦右防線要修幾年?
袁崇煥就那麼有把握,修建過程中,後金不來攻擊大明嗎?
袁崇煥為什麼要那麼急?
其實,祖大壽不知道,袁崇煥正是因為後金有可能會再來攻擊甯遠,才急着想搶修錦州城。
現在大明在遼東的戰略縱深有限,這薊遼經略坐鎮在山海關,他袁崇煥這遼東巡撫就隻能繼續駐守在甯遠。
說實話,在見識過後金鞑子那種悍不畏死的勁頭,袁崇煥是實在不願再直面那麼瘋狂的後金鞑子了。
這若能盡快修好錦州城,有了錦州城在前面屏蔽,甯遠多少也能安生些不是?
袁崇煥清楚,上次廣甯戰後,後金整整三年沒有攻擊大明,這才讓大明成功修築了甯遠城,并完善好了甯遠防線。
這次大明再想修築錦右防線,袁崇煥也知道,後金是不會再給大明那麼長的時間了。
後金在甯遠碰了個頭破皿流,已經嘗到了大明堅城的厲害。他們絕不會再放任大明在錦右再修起一座堅城。
所以,這要不趁着後金修養生息的機會,趕緊搶修錦州城,難道非得等後金修整結束後,再去招惹他們嗎?
現在後金老奴病重,袁崇煥相信,哪怕知道大明在錦右築城,後金現在可能都無法做出及時的反應。
如此大好機會,這朝廷怎麼就看不到?
袁崇煥心中十分沮喪。
唉,還是自己的官太小了,說話沒有分量啊。
袁崇煥忍不住哀歎一聲。
凝望京城方向,袁崇煥心中不住的盤算,也不知閻鳴泰出的那個主意到底能不能行?
不過,不管怎樣,還是先提前做好準備的好。
“祖将軍,咱們先不說築城的事,咱們先籌備建個祠堂的材料,總沒問題吧?”袁崇煥臉色陰陰的問道。
“祠堂?這當然沒有問題。隻要撫台一聲令下,标下立即就給撫台弄來。”
見袁崇煥不再催促錦州城的事,祖大壽立馬大包大攬。
不就是個祠堂嗎,也就幾百兩銀子的事。實在不行,我老祖權當孝敬他袁崇煥了。
“那好,那就有勞祖将軍了。這是修建祠堂所需的材料,将軍一定按清單盡快備齊,萬萬不得有絲毫的馬虎。”
袁崇煥也不和祖大壽客氣,随手就把一張材料清單遞了過去,口中還不放心的再三叮囑。
“得令。”
雙手接過清單,祖大壽幹脆的答應一聲,轉身退了出去。
要是閻鳴泰的辦法能管用,那魏公公看在生祠的份上,應該會盡快撥付修建錦州城所需的銀子吧?
望着祖大壽遠去的背影,袁崇煥臉色陰沉的暗中思度。
“嘶。”
聽幕僚念完祠堂材料的總價,祖大壽忍不住抽了一口涼氣。
袁崇煥這是要修什麼祠堂,怎麼會用如此高檔的材料。
袁崇煥這份上萬兩銀子的祠堂材料費,可大大超出了祖大壽的預料。
“一個祠堂而已,怎麼會這麼貴?”祖大壽喃喃的說道。
“将主,您說這是祠堂材料?”那個幕僚驚訝的問道。
“可不是祠堂嗎。
這袁撫台聽說築城的材料現在沒法籌備,就給了我這份清單,叫我來籌備先建個什麼祠堂。
建個祠堂那需要這麼貴重的材料,袁崇煥這不是在故意難為我嗎!”
祖大壽煩躁的叫道。
袁崇煥的這個祠堂要是隻需幾百兩銀子,那他祖大壽也就認了。可這上萬兩銀子的祠堂,叫他怎麼搞。
他祖大壽可沒這麼多的銀子浪費在個祠堂上。
“恭喜将主,賀喜将主。”
沒等祖大壽想出如何推脫的理由來,那個幕僚反而恭喜起他來。
“你腦子被驢踢了吧,老子都要賠錢了,你還恭喜老子?”祖大壽怒不可遏的罵道。
“将主,袁撫台這是真拿您當心腹看了,就這還不該恭喜您?”
知道祖大壽的脾氣,對祖大壽的責罵幕僚根本就沒往心裡去,他依舊笑嘻嘻的解釋。
幕僚幹的不就是這份挨罵的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