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淘沙不暫停,前波未滅後波生。
——唐.劉禹錫】
“浦…先生…”
miki瞠目結舌地看着浦應辛,一下子愣住了。
她和浦應辛一起生活了幾個月,在她眼裡浦應辛性情溫和,從不闆着臉大聲說話。
現在,她突然看到浦應辛臉色陰沉且帶着肅殺之氣,她一時有點愣神。
浦應辛快速掃視了一下miki,沒有再追問,直接拔腿而跑,沖向了客房。
這時,林筱帆也已經睡眼朦胧的,從主卧裡跑了出來。
于是,她與miki二話不說,跟在浦應辛身後,一起跑進了章老師的房間。
“老師~老師~”
浦應辛坐在床沿上,輕聲呼喚着恩師,然後摸了一下恩師的額頭和手腳。
“應辛~”
章老師緩緩擡了擡眼皮,有氣無力。
“miki,快去把耳溫槍和指尖皿氧儀拿過來。”
浦應辛急聲喊道。
“老公,我馬上拿進來!”
林筱帆像陣旋風式的,一邊高聲回應浦應辛,一邊以最快速度拿齊了這幾樣物品。
她一進房間看到章老師昏睡的模樣,再看到浦應辛又是摸額頭又是摸腳,就立刻猜到了浦應辛要給章老師量體溫、測心率,所以提前跑了出去,準備拿這些東西。
“老公,聽診器我也拿來了。”
林筱帆呼吸略微有些急促,把手裡的東西都放在了床頭櫃上。
浦應辛給了林筱帆一個贊許的眼神,随即給章老師量體溫、測心率、聽肺音。
大約十幾分鐘後,浦應辛和安保、司機三個人一起合作,将章老師擡上了汽車。
他們要立即将章老師送去某私立醫院。
“老公,為什麼不叫救護車?”
林筱帆神情緊張,邊問邊低着頭綁安全帶。
她很擔心很着急,在她的想象裡救護車是最安全可靠的。
“救護車沒我們快,在這裡,即使去了急診,還要等很長時間。”
浦應辛面色凝重,非常果斷。
美國的醫療狀況與國内不同,為了讓章老師獲得最快速及時的診治,他決定将章老師送去某知名私立醫院。
“老師,你睡吧,很快就到。”
浦應辛握着章老師的手,語氣中充滿了擔憂和愧疚。
此時此刻,這位八十多歲的老人,體溫接近40度,心動過速,呼吸過速………
浦應辛看着恩師憔悴不堪的面容,心如刀割。
如果不是為了自己,恩師不必在此高齡奔赴美國;如果不是為了自己,恩師也不必半夜冒着嚴寒去呂宅,更不會在呂宅熬了三個多小時。
章老師一動不動,昏昏沉沉的靠在浦應辛身上,始終沒有開口。
………
“媽,你為什麼不說話!”
小金弓着背,雙手緊握着拳頭,站在廚房裡,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
“兒子,飯可以多吃,話不好亂說的呀!”
楊阿姨皺着眉頭,轉過身,瞟了兒子一眼。
“你就是不相信我!你就覺得我不靠譜,所以我說的話你都不信!”
小金虎着臉,越說越氣,幾乎要跟母親争吵起來。
“你還小,以後你會明白的。有些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行了…我的工作是照顧好浦先生和林女士…”
楊阿姨試圖勸說自己的兒子。
“你!媽!你是不是沒良心!”
小金咬着牙,用手錘了兩下他自己心髒的位置。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話……媽媽如果沒良心,會一直不跟你爸爸離婚?會一個人出來做保姆養家嗎?”
“媽媽沒良心,你爺爺奶奶治病的錢,你上學的錢,都是誰掙的?”
楊阿姨眼淚汪汪,語帶哭腔,被兒子的一句話,刺痛了心。
“我說錯話了…但是…媽,你到底能不能認真聽我說話!”
“那個孫清彥就是個流氓!你懂嗎!”
“他在打筱帆姐的主意!他抱着我喊我筱帆,喊了一晚上!他肯定不安好心,他就是個流氓!”
“筱帆姐和浦先生一家對我們這麼好,我們難道不要提醒他們一下嗎!”
小金瞪着眼睛,揮舞着拳頭,憤憤不平。
他大專剛畢業半年多,社會閱曆不足,但是有着一腔樸素的正義感。
他覺得孫清彥明知林筱帆是浦應辛的女朋友,還動心思,就是個十惡不赦之徒。
“兒子啊!這事媽媽真的沒法管,弄不好媽媽要丢工作的!”
“媽媽如果丢了這份工作,以後去哪裡找浦家這麼好的雇主呀!”
“你還小,你聽媽的,你别摻合!你就當什麼都不知道!”
楊阿姨語重心長,伸出手,扶住了兒子的肩膀。
“我做不到!”
小金偏着頭,不願意屈服。
他上大學的時候,追過一個女同學,兩人幾乎要确定戀愛關系的時候,卻被他同寝室的舍友橫刀奪愛。
這成了他心裡過不去的一個心結。
現在看到孫清彥,他仿佛看到了當初搶自己女朋友的那個人。
此時美國的私立醫院裡,浦應辛已經拿到了醫生的診斷報告。
“老公,不要緊吧?”
林筱帆看到浦應辛從醫生辦公室裡走出來,馬上快步迎了上去。
“是流感。”
浦應辛神情嚴肅,邊說邊把手裡的診斷報告遞給了林筱帆。
林筱帆定睛一看,頓時有點發懵。
她雖然英語還行,那也隻能用于日常生活和自己的經濟學專業,這診斷報告上全是醫學名詞和專業術語,直接把她給看暈了。
“嚴重嗎?”
林筱帆擡眼望着浦應辛,一顆心怦怦直跳,希望立刻得到答案。
“老師這個年齡,不能掉以輕心,建議留院觀察。”
“我現在要去和老師商量一下他的行程安排…”
浦應辛滿目憂色,從林筱帆手中拿回了診斷報告,随即去找章老師。
他必須把這個診斷結果立刻告訴老師。
章老師原定于明天晚上回國,已經不可能了。
此事還必須盡快通知舒蘭醫院,畢竟章老師是因公出差而病倒,陪同章老師赴美的工作人員還在酒店裡等待着。
因為老師是在自己家留宿時生了病,他還必須馬上與自己的師娘取得聯系,告知此事,負荊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