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家裡,程安寧逗了會胖墩便去洗澡,周靳聲如往常去書房待會,互相不打攪,他的事多,今天出門的時候電話信息沒停過,他是抽時間出來處理電話信息,事情似乎比前幾年的時候還要多。
忙起來的時候,需要抽煙提神。
他不愛喝咖啡提神,習慣喝濃茶,不然不會在住處單獨置了間茶室,但不常用,程安寧住進來後更沒有用過,她就不愛喝茶,更常喝咖啡。
要備孕,就得戒煙。
多年養成摸煙盒的習慣還在,一摸,摸出一盒軟糖出來,不用想,不是他放的,也不是他買的,那麼隻能是程安寧放的。
不是戒煙糖,是普普通通的一盒軟糖。
戒煙糖也有副作用,其中含有大量的糖分。
他何止不愛吃甜食,口味清淡,經常到外地出差,吃不慣當地的口味,寧可吃西餐,吃皿淋淋的牛排。
強迫症在他身上顯而易見。
程安寧洗完澡跑來找周靳聲,懷裡抱著胖墩,胖墩一臉不情願,掙紮要跑,絕育的行程還沒安排上,小傢夥還有點脾氣,不過沒有到處撒尿。
「洗完澡了?」周靳聲摘了眼鏡,放在一摞文件夾上,椅子往後一推,拍了拍腿的位置,示意她坐過來。
程安寧放下掙紮個不停的貓咪,小跑到他腿上坐下,沒往他電腦和桌面的一大摞資料上看,而是滿心滿眼都是他,說:「你忙完了嗎?要睡覺沒?」
「快了。」周靳聲托住她的腰,往自己懷裡戴,輕嗅她身上散發的沐浴露香甜的味。
「又要辦很棘手的案子?」
「差不多。」
「是不是越有難度,律師收費越高?」
「能辦這種案子的,肯定是有經驗的,越有經驗,年限越高的律師,收費自然不便宜。」
「也是。」程安寧點點頭,「那你們做哪種案子最賺錢?」
「怎麼好學,你想轉行?」
「來得及嗎?」程安寧很認真問。
「來得及,想學都來得及,有不少律師從其他行業跨行做律師的。」
「競爭未免也太激烈了。」程安寧嘖了聲,「怪不得你看起來壓力好大,還白頭髮。」
「就一根。」周靳聲有些無奈,「一根你惦記這麼久?」
「不是心疼你嗎,我檢查檢查,看看還有沒有。」
「不會有了。」
程安寧很喜歡晚上靜謐的時候和他聊天,東聊西聊,聊什麼都行,關於他的一切,她有很大的興趣,因為以前不曾那麼深入了解他,那時候的地位、信息差都不對等。
「為什麼?」
她跟好奇寶寶一樣,有十萬個為什麼。
而他用行動告訴她,為什麼不會再有了。
因為吸取了她的精氣。
沒錯了。
一如既往的結束後,還要進浴室清理,室內開著冷氣,激烈的時候,還是不可避免出了一身汗,沒什麼味道,不沖個澡,總覺得不舒服。
從浴室出來,程安寧明顯感覺到他沒那麼緊繃,她趴在他兇口,聽他的呼吸、心跳聲,心皿來潮問他:「你以前和我做的時候,算是釋放壓力嗎?」
又把周靳聲問沒聲了。
一種沉重、無法釐清的情緒如千絲萬縷般禪道在他心頭。
他坦白,承認:「有。」
「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你很輕鬆嗎?」
「嗯。」周靳聲把玩她的長發,呼吸沉了沉,說:「但那不是玩弄的意思,沒有把你當成很隨便的人。」
是仗著她的喜歡,他在為非作歹罷了。
程安寧其實是隨口一問,私底下相處的時候,他給她的感覺是有區別的,好像在別人面前會更輕鬆點,沒有那麼緊繃。
應該是壓力太大了。
「我還怕你覺得我很隨便,很open,好像學壞了,什麼都跟你玩。」
程安寧小聲嘟囔,手指戳了戳他的兇口。
周靳聲握住她的手指放在唇邊輕吻,說:「大學的時候有留學機會,我申請到了名額,原以為能暫時擺脫周家牽制,能緩口氣,最終還是沒能過周家那關,明面上我是周家人,風光無限,暗地裡他們對我一個勁打壓,什麼都做不了,隻能畢業出來工作。」
「江叔沒有這方面資源,幫不上我什麼忙,隻能幫我盯著周家一舉一動,畢業頭幾年處處碰壁,港城那次栽了大跟頭,回來後休養一段時間,江叔擔心我過不了那關,找了心理醫生幫我調養,其實對我用處不大,這不是心理醫生能解決得了的事。」
程安寧安靜聽著他說話,心裡逐漸泛起酸脹。
有的事親耳聽他說出來,瞬間勾起她心裡緊繃的那道弦。
「後來進了承源實習,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沒有更好的選擇,隻能養精蓄銳,但這條路比我當初預想還要困難,那段時間,好不容易熬到了獨立操作案子,然而隻要我經手的案子,總會出問題,雖然最後有驚無險,但讓我懷疑起巧合是不是太多了。」
「是周家在使絆子嗎?」程安寧緊張問。
「嗯。當時我什麼都沒有,關係網不如周家,他們盤根多年,我一個人的力量始終有限。」
最極端的情況下,他甚至考慮過拉上周家人一塊死。
左右不過一條命。
也算是為了父母報仇了。
然而那天程安寧回家了,一回來就到書房找他,天真喊他小叔,問他在做什麼,忙不忙,跟甩不掉的小跟屁蟲一樣,黏人精。
當黏人精不黏人了,被黏習慣了,反而不習慣了,這樣的感覺很不好。
程安寧眼眶酸酸的,真的不知道原來他那時候的壓力,她那會傻兮兮的,天真爛漫得很,無憂無慮,壓力都在他和母親身上。
她被母親以及周靳聲保護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