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慌慌忙忙進去,好像進來的是洪水猛獸似的!風細差點擠跌了,被一個十分漂亮的小姑娘扶住。小姑娘看著跟詩華差不多大,眉眼有點眼熟一時又想不起來。
風細忙道:「謝謝了!外面這是發生什麼事了?」
女孩淡淡一笑卻不答話,牽著風細進了一道有嬤嬤守著的側門,裡面幾個姑娘貴婦安靜端坐著,神情有的緊張不安,有的淡定叢容。
雖然同樣穿孝衣,但這裡面的幾個人,明顯與外面的氣場不同。身份應該更高貴些!
風細正想問小姑娘,她們是誰?小姑娘卻牽著風細來到一個中年美婦面前:「母妃,這位就是暮大將軍的妻子,柳夫人。」
那美婦人擡頭朝風細笑了笑,指著一張椅子:「柳夫人坐,外面紛亂,我怕驚嚇到你,便讓依兒帶你進來。在這裡等等,外面的紛亂很快就結束了。」
風細就算再笨,也知道眼前這人定是太子妃!趕緊行禮道謝,隻是這氣氛不合適拉家常,說了兩句之後,大家都安靜等著。
殿外的官夫人們低聲議論的聲音像蜜蜂一樣嗡嗡嗡的響,太子妃微微蹙了下眉頭,她身後的一個嬤嬤立即出去警告夫人們安靜。
風細豎著耳朵,聆聽最外面的聲音,可惜大殿隔音效果很好,除了偶爾有一些刀劍相撞或撕殺怒吼或人馬奔騰傳來一點,什麼都聽不清。
這樣的一點動靜,對見識過北疆攻城的風細來說,完全沒感覺。可一看滿屋子的其她人,連太子妃都捂著兇口,臉色青白。
見依兒郡主緊緊抓著手帕,手指關節都白了。風細往她身旁靠了靠,給了她一個安慰的微笑,她無意識的往風細身後躲去。
看著這個年紀像詩華,眉眼像周叢班的小姑娘,風細自然是護著的。握住她的手,耳語道:「別怕!沒事的。」
依兒點點頭,不敢多說。時間似乎過的極慢極慢,煎熬的等待中,風細又開始為暮雲平擔心起來。他到底被太子安排了什麼秘密任務呢?連皇長孫都遇刺,他是不是安全著呢?
終於,好像等了一個世紀那麼長,外面的大門開了,太子妃立即站起來,像是在等待審判一樣盯著側門。
推開側門的是一個長著白眉毛的老太監,他從容行禮,似乎外面剛才是一群孩子打柿子的吵鬧一樣:「太子妃,酉時的哭禮即將開始,還請太子妃出來帶領眾命婦行禮。"
太子妃深吸一口氣,語氣中難掩的欣喜若狂:「有勞高公公!」
再擡頭,一個母儀天下氣度非凡的未來皇後出現了,長袖一甩:「隨我出去,守陵行禮!」再無一絲之前緊張不安的模樣。
外面的小太監們又恢復了正常工作,高聲喊著:「哭、拜、嗑頭!」
風細提著的心卻沒放下來,動亂是太子贏了!可是暮雲平是否平安呢?
沒讓她等太久,天黑禮畢,眾命婦都急匆匆的尋親問友,看看自已的家人是否沒受動亂涉及。
風細也一樣,還沒派小芝出去,就見小桂緊張地過來道:「夫人,將軍來了。」
風細又驚又喜,一把推開她往門外跑。暮雲平的模樣很像當初沙州被圍一戰結束時的樣子,雙目通紅,頭髮淩亂,頭盔抱在手裡,鎧甲上沾著皿漬。實在讓人難以相信,在先皇的寢陵裡的將軍,竟然仍要浴皿而戰。
一見風細,他直接拉過人走到一處偏僻處,這才上上下下地打量一遍,完好的樣子不像受了傷,才問道:「受驚了嗎?腿痛不痛?」
風細搖搖頭,感覺眼睛有點熱,趕緊眨了兩下,伸手去摸他新長出來的胡茬,又拿帕子給他擦臉。
暮雲平知道風細對他的鬍子意見很大,趕緊保證道:「這裡不方便,等守陵結束,一回去我就剃了。」
風細失笑:「不用,對比一下又感覺,你留鬍子還是很看的。更像大將軍!以後不用剃了。」
暮雲平輕輕地攬過她,把她的頭按到自己肩膀上,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輕聲道:「都結束了!禮部已經擇出登基大典的日子,就半個月後,我們趕不回沙州過年了。」
風細也沒問英王那幾個親王怎麼樣了,連他的秘密任務也不感興趣。撫摸著他的鎧甲道:「你受傷了嗎?找個地方我給你包紮一下。」
暮雲平搖搖頭,有些著急地說:「我還要去見太子,今夜應該沒時間,明日我再來尋你。」
風細笑道:「你忙正事要緊,這皇陵規矩多,讓人看見咱倆見面也不好。沒事,我在長生殿很好,知道你平安我就放心了,等守陵結束咱再細說。」
暮雲平沒把她送到長生殿門口,那裡來來往往的女眷多,確實容易被人看到。風細讓他先走,目送他離開之後才回到自己夜宿的那間小卧室。
守陵也就是守孝,一日兩餐白水煮菜配飯,睡的也隻有一床一枕一被。這還算好的,聽說皇子們更慘,要喝幾天清水才有清粥吃。所有人都一樣慘的是,青石地闆,一跪跪半天,腿麻膝蓋痛,簡直是酷刑啊酷刑!
這難道就是孝嗎?風細也懶得吐糟,當下決定,皇家咱管不著,等以後我快死了的時候。一定要告訴兒孫,吃好喝好睡好,特別是媳婦女婿,完全不用為了所謂的守孝,凈餓自己。就算要跪,小燕子發明的『跪得容易』要戴好!
萬一跟咱一樣,一天表演七八場哭戲,實則心裡罵嘰嘰。不管是死人還是活人,都遭罪啊!
之前風細一點也沒心思去吐糟這個全民披縞的國喪,現在知道暮雲平平安無事,並且太子當了皇帝,她這一小家更會長久的平安無事。
心情放鬆了,再看這幾天所謂的守陵,簡直是槽點滿滿啊!可咱也不敢說出來啊!先忍著,等回家再跟詩華吐槽去!
接下來幾天,吳夫人對風細更貼心客氣了,不光是她,之前那些明哲保身的也對風細友好起來。
吃飯的時候,有人悄悄遞風細一塊糕啊餅啊的,跪的時候,有人遞來兩塊厚棉帕,看來是這個年代的跪得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