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養傷時,秦元因恐背上的膿皿和藥粘上衣服或床褥,都會在上好藥後,在背部墊上塊帕子或軟布。
如今傷口雖愈合結痂,但能換洗的衣服可隻兩件,他不想弄得整天滿身藥味兒,這習慣就沒改。
但因硬痂,胳膊能伸展的範圍受限,這動作做起來就很吃力,弄不好還會撕裂傷口,秦元隻得請忠叔幫忙。
好在,兩人就住在一起,倒也并不多麻煩忠叔。
可誰知,他才慶幸忠叔回來的正及時,不用枯坐苦等,推門進來的竟是蘇汐月!
“怎麼是你?!”
一驚之下,秦元連敬稱都忘了,隻手忙腳亂的向身上套衣服。
蘇汐月卻隻一愣後,就面色如常的繼續邁入屋内,好似眼前并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之事。
這一幕,更讓秦元驚得連坐都坐不住了。
他胡亂掩好衣襟,話都有些不利索,“你,呃,小姐怎麼來這兒,哦,對了,是找我去回禀的吧?”
理順思路後,秦元終于恢複了一絲勉強的鎮定,繼續道:“小姐何苦進來,在院子裡喊我一聲就是了。這個,您先去院子裡稍待,或回後院,我稍候就……”
蘇汐月好笑的看了半晌,這時才打斷秦元,好奇又略帶狡黠的笑道:“我記得,你說自己出身市井,但這麼講究,還有這反應,倒是讓我想起,去城陽郡中大家做客時的聽聞來。”
秦元一急,心道又被蘇汐月逮住一處疏漏,當下卻隻得硬着頭皮,胡攪蠻纏道:“我喜好幹淨又如何,且出身市井就不能有君子之德與禮義廉恥?還有,誰說講究就是出身大家?”
蘇汐月這回笑的更明顯了,且邊笑還邊點頭,附和似的道:“的确,的确,且我好像也沒說,你出身大家吧?”
這話讓秦元忽的一窒,渾身上下瞬間就僵住了。
是了,這小丫頭片子話中可是一字都沒提,有關他的身世的猜測。隻不過,用“城陽郡中大家”這幌子,給他賣了個陷阱!
蘇汐月見秦元真被吓到了,也立刻收起玩笑态度,“别緊張,隻是個玩笑罷了。你被人牙子幾經轉手,之前待過大戶人家并學了些皮毛,并有樣學樣,這有什麼可奇怪的?”
秦元愣愣轉頭,有些呆滞的盯着,油燈昏黃光暈下,一臉平靜的如花容顔。
就這樣簡單,他的難關就算是過了?
他怎麼都沒想到,真心話被套出之後,等待他的不是掃地出門,又或嚴刑逼問後的扭送官衙。
也許,也許是現在的主家,他眼前的這個小姑娘年歲太小,雖聰明機智有餘卻無多少閱曆,更不用提防人之心,這才會如此淡然的應對他隐瞞身份的舉動。
秦元當然看得出,蘇汐月在他那一番話後,早已确定他身份可疑。甚至最後給出的那句解釋,簡直就是在教他日後面對相同處境的應對之法!
這樣想着,秦元一時竟說不清心中紛繁複雜的諸多感受,更理不清他該以何種态度面對眼前之人了。
蘇汐月為秦元找了個借口,揭過這件事後,卻沒給他更多整理心緒。
略頓了頓,她就直奔此來的目的,“和我說說,你今日在五蓮縣的見聞吧,還有我交代你去辦的事,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