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平生此話一出,在場之人俱都大惑不解。楊少心中不屑,暗罵白癡。在衆人看來,你與司徒雷剛剛打生打死,若不是何瓊出手相救早已喪命,此話一出已經得罪了救命恩人,此其一。其二,任平生雖然沒有直言,但隐藏着對熱武器的不屑,這樣的人必與時代脫節。其三,司徒雷與你本是大敵,你不尋思将對手擊倒,反而假仁假義的勸慰對方不要喪失信心,這無異于找死般的行為。
周公子稍有訝色,低頭想了想,暗歎口氣,仿佛第一次認識他一般,擡頭目光看向任平生已帶着欣賞與驕傲。何瓊饒有興趣的打量起任平生,好像發現什麼新奇的事物。
司徒雷聞言,嚯的轉身,第一次正視這個青年,目露精芒,“好!就憑你對武道的執着與捍衛,他日前途必然不可限量。記得别死了,我等着你!”說着轉身大步離去。
張薄芝想了下,對任平生點點頭,與楊少一起離開。她心思通透,沒有主動上前與何瓊攀關系,兩人畢竟不在一個層次上,若上去示好,容易讓人輕看。同時,楊少今夜被何瓊落了面子,嘴上不說心中必然十分惱怒,自己哪怕上去打個招呼,也間接得罪了他。
見衆人離開,任平生鄭重的向何瓊躬身一禮,“我這條性命是何小姐所救,他日但有用得到的地方,任平生無有不從。”
何瓊輕聲笑道,“是嗎?我還以為你要怪我随意動槍呢。”
任平生一臉正色,“何小姐切莫見怪,平生性子如此,隻要說出的話,就無不可對人言。我對武道的執着是真,對何小姐的感激亦是真。當今熱武器盛行,國術已經沒落,能數十年如一日堅持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我雖與司徒雷生死相搏,但也欽佩他的武道。一個人能将國術修到内勁,都有一段蕩氣回腸的故事,若單單沉醉财色名利,必定無法到達這般境界。有道是窮文富武,生在這個世道是武者的悲哀。修習真正國術少不得金錢購買藥材,少不得勢力依靠,否則一出手就會惹上官司。武道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司徒雷先是被槍支奪了心神,又被權勢壓得低頭,心灰意冷之下心境必然跌落,再難寸進。何小姐或許覺得我迂腐,但我實在不忍一位武道前輩,以這樣的方式退出武林。”
何瓊忽然伸手,摸了摸任平生的頭,“呵,還真沒看出來,你這個小家夥還蠻可愛的。”
見任平生一臉愕然的樣子,她心中不由玩心大起,“你話說得漂亮,是不是我要你做什麼你就去做呢?”
任平生回過神來,想了想還是道“何小姐盡管說,隻要我能做到的必然不推辭!”
何瓊忽然看向一旁的周公子,笑着說,“我要你永遠不在見這個小姑娘,你可否答應。”周公子一直專注聽着兩人對話,聞言不由一驚,連忙看向任平生。
“這這個”任平生一時尴尬不知如何回答。
何瓊見他這般模樣不由大樂,“好了,不逗你了,不然周小姐可要将我記恨上。”任平生一陣苦笑。
周公子也有些不好意思,接口道“還是要多謝何總,救救了我們。”
何瓊走上前來親切拉住周公子的手,“哎呀,周小姐你可真漂亮,嬌小可人,氣質娴靜,真是我見猶憐。聽說你的電影《蘇河》明天舉行首映儀式,可否邀請姐姐前去?”她舉止大氣從容,沒有給人半點做作的感覺。
“啊?當然何總您能去,可是首映式最重要的客人。”
周公子有些受寵若驚,她怎麼也沒想到何瓊竟然會主動結交自己,而且看樣子還很了解自己,甚至連自己電影名字都知道。
何瓊點點頭,“那好,我們就這樣說定了。今天也不早了,我派人開車送你們回去,我們明天見。”
“好的,謝謝何總。”
任平生沉吟不語,何瓊能去參加首映再好不過,原本他還擔心,楊少今日受挫,待他打聽清楚各人身份會報複周公子,影響到明天的首映式。現在何瓊這麼一個舉動,很容易讓人産生聯想,覺得周公子有可能被何瓊看重,對她以後的星路大有裨益。
“隻是這一切怎的如此順利?”
何瓊轉身,看向一動不動的任平生,笑着說“怎麼小五,舍不得走了?”任平生與周公子都一臉驚訝的看過來。
任平生遲疑的道“何小姐你認識我?”
何瓊聞言笑了,“不是你給人打電話,讓他派人鎮鎮場子嗎?我這個任務還算完成的不錯吧!”
“啊?”任平生懵了,随即想到了什麼,暗道“我去!”
夜色溫柔,月光朦胧,燈光燦爛,五彩的光交相掩映,流銀瀉輝。微風拂過,猶如展開羽毛的雙翼,親切的撫摸這一切。忙碌一天的人們在溫馨的氣息裡滿足睡去,沉入一個個甜蜜美好的夢鄉。
帝京酒店的一座陽台上,任平生與周公子平坐一側,眼光投往優美沉寂的維多利亞港。桌上的兩瓶紅酒已經喝了大半,迷人的色彩,蕩漾着異樣的情緒。
周公子晃動着手中的酒杯輕笑道,“你知道嗎?你是我朋友中,第一個看我喝這麼多酒卻沒有勸我的人。”
任平生也笑了,“想讓你多喝酒的大有人在。”
周公子指了指任平生,“呵呵,小五,你變壞了,想讓我多喝酒的那些人都沒安好心。”
“這樣看來我也沒有安好心。”
周公子抿了一口酒,輕輕晃着手指,“你不同,你是我真正的朋友。”
“所以你好奇我為什麼不讓你少喝?”周公子隻是看着他,并不說話。
任平生問道“你想被别人勸酒嗎?”
“不想,今日經曆好多,此刻我就想喝酒。”
任平生點頭道“隻要你想喝,我就陪着你喝。”兩人都不說話,淡淡的溫情在空中蔓延。
良久,周公子喃喃道“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月圓人缺,生命無常,人們聚了又散,又為了什麼?”
任平生飲了口紅酒,然後将酒杯傾斜,微微搖動。但見嫣紅的液體,在月照下化為點點閃亮的寶石,激射向遠方。“你今天感慨頗多啊,人生便如此酒,不知被誰投進這茫茫人海,身不由己,也不知應飄往何處去。”
周公子想了想,目光看向遠方,“小五,你想要什麼?”
任平生沉吟一會兒,“我想要道想要了。”
周公子搖搖頭,“我不懂。”
任平生又倒了點紅酒,“道就是此刻所呈現的,這樣的月色,這樣的美酒,這樣的你。”
周公子俏皮一笑,“這樣好呀,月色與美酒都不能向你要求,但我可是有要求的。”
“哈,那你有沒有想過,我答應你的要求是道,不答應你的要求也是道呢。”
周公子聞言,輕錘了他一下,“都讓你說了,那你是答應呢,還是不答應呢?”
任平生輕笑,“說來聽聽。”
“公司讓我出幾首單曲,現在隻有一首《飄搖》還看得上眼。今天聽到你的那首《沒那麼簡單》很喜歡,不如幫我寫首歌吧。”
任平生想了想,“其實我覺得《沒那麼簡單》就很适合你的聲線,既然你要出單曲,這首歌就送給你吧。”
周公子聞言一臉驚喜,“真的,你要将這首歌送給我?”
“你不是說了你喜歡嗎?你喜歡我就送給你。”
周公子眼珠一轉,“不行,這也太簡單了,你還得送我一首。”
任平生今日連番惡戰,體力消耗甚多。如今又喝了不少紅酒,精神恍惚間周公子這一副小女兒姿态,頓時将他看得一呆。